金融风暴吹冷珠三角塘鱼交易

中国水产门户网报道    南方农村报讯：受经济不景气、大批消费者迁出影响，珠三角地区塘鱼交易量大减；再加上外省鱼输入冲击，2008年初投苗量过大等因素影响，塘鱼价格一路走低。业内甚至估计，2009年的情况依旧不乐观。
现在是冬天，历年来，这个时候是塘鱼上市交易的旺季。
11月中旬的时候，佛山市南海区西樵镇马口岗村的梁叔卖了20多担草鱼，鱼中报的价是410-420元/担，跟他在10月的时候，卖40多担鱼的价格差不多，但是按照450元/担的饲料成本一算，还是要亏。听来收购的鱼贩说，收的鱼都送到南海环球市场，但那里的情况不大理想，不但销量下降，而且价格走低。从11月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天，或是为了来年生产，或是因为塘租到期，临近2008年底时，珠三角各地的养殖户们纷纷捉鱼上市，期望能换来一叠票子。然而，他们却等来了一股“寒流”，珠三角各地市场上，塘鱼的流通交易量明显下降，价格大幅下挫，但各产地仍然保持出货，形势愈加不乐观。
“11月起销量逐日下跌”
  现在是旺季，各地的鱼纷纷上市，以往东莞、深圳过来买鱼的车却都没有了。

  2008年12月23日，中山东港昌水产批发市场，经理何钜初对南方农村报记者说。
  东港昌市场是中山最大的淡水鱼交易市场，中山水产养殖业有两大支柱：白对虾和四大家鱼。
  珠三角地区是广东塘鱼消费的集中地，由于地域和口味偏好等原因，其中草鱼和鳙鱼(大头鱼)成了主流产品，在加上一部分鲫鱼。所以在衡量塘鱼行情指标时，草鱼和鳙鱼可视为行情变动的风向标，其中又以草鱼为主。
  “现在家鱼很难卖，我们这个市场以往日交易量都在50吨左右，现在每天要少3-4万斤
鱼。”何钜初说，从11月起，草鱼的销售量就一天不如一天。
  销量下降，价格也一路走低，12月23日，记者在东港昌市场了解到，当日草鱼(2-3斤/条)批发价为3.8-4元/斤，大头鱼4.1-4.2元/斤，鲫鱼4.5-4.8元/斤。
  “就这样，还是最近回升了一点的价格。”何钜初说，前不久的冬至是传统消费节日，天气冷了后，买草鱼吃火锅的人也多了些，价格才略有回升，每天的销售量也多了2000来斤。“今年行情好的时候，草鱼卖到5元多/斤，鲫鱼卖到6元多/斤；现在都跌的厉害，而前不久，大头鱼最差的时候，甚至卖不到3元/斤。”
  “但这也没什么作用。”他继续说，即便是天气冷了，更隆重的元旦和春节即将到来，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家鱼销售量大幅下降的真正原因是，受金融风暴影响，东莞、深圳一带的工厂纷纷关闭，工人大批返乡，“基本上没什么人买鱼了”。
“吹到埋身”的金融风暴
  金融风暴从大洋彼岸刚出现的时候，谁都没多关注，但通过产业链逐级反应，从消费市场影响到了塘鱼流通贸易。

  在梁叔的印象里，南海环球市场是“一个很大的的水产交易市场，我所知道的人养的鱼都卖到那里去”，在了解塘鱼行情价格时，也是“以环球市场的报价为根据”。
  12月24日，追随着梁叔卖鱼的路径，记者也来到了南海环球市场。
  “东莞日常消耗的家鱼，大部分都是从我们这里运过去的，以往这个时候，每天有10万斤家鱼运到东莞、深圳，现在只有几万斤了，而且价格低迷。”24日当天，佛山南海环球水产交易市场，总经理龙学平对记者说。
  “塘鱼交易量减少很多，应该是大批工人返乡造成的，我们这每天运到广州30万斤鱼、运到佛山8-10万斤鱼，销量基本没变，那里大多是固定居住的市民，不像东莞、深圳，集中了大批外来人口。”
龙学平还告诉记者，东莞、深圳来买鱼的都是4-5吨的中型车，把鱼运回去后，要么分散销售到当地农贸市场，要么成批卖给工厂食堂。金融风暴骤起，约莫从11月开始，很多工厂关停，来拉鱼的车少了很多，“那时候起，才切身感受到金融风暴的威力。”
  何钜初也说，今年1至9月，东莞等地来批发的鱼(草鱼和鳙鱼)每日达10吨，约占日交易量的2-3成。“现在完全没有东莞车过来了，金融风暴，当初谁也没想到和卖鱼相关，现在却真正“吹到埋身”。”
  记者了解到，根据不久前国家统计局和农业部调查的数据显示，全国1.3亿外出农民工中，已有780万人提前返乡。仅仅以广东东莞计算，这个人口曾经一度达到1200万人的城市，经过这个“冬天”以后，剩余人口仅600万。二分之一的“遣回”率正在这个世界工厂上演。
  而国家发改委此前公布的数据显示，仅2008年10月上旬，珠三角就有近50家香港企业申请破产清算。前段时间有香港行业人士预测，珠三角7万家港资企业中，年底时可能会有1/4倒闭。
  就这样，梁叔的鱼被鱼贩收购，集中到这里后，就难以继续再走下去。大量消费人群消失，商品销售受阻，再普通不过的一条鱼，和经济全局同此凉热。
  然而对于梁叔，这些都过于遥远，他最关心的是，如果按照现在的价格卖鱼，1斤鱼要亏0.7-0.8元。虽然，现在塘里只剩下3000多斤鱼，他还是想等到春节，“如果价格回升的话，能补一点是一点”。
产业链出现连锁反应
  鱼难卖，价格就低，鱼贩就很难收鱼，农民就赚不到钱，饲料厂也难收回款。

  深圳，对于肇庆市鼎湖区的阿兴来说，这是他最关心的地方，作为鼎湖区最大的塘鱼收购
商，多年以来，他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渠道，“每天大部分鱼都发到深圳去，多的时候一天就出去一万多斤。”
  从11月开始，已经做大的销售渠道反而困扰着阿兴，“市场上传来的消息说，销售量减少的厉害，这边(鼎湖区)的养殖户又都忙着卖鱼”，阿兴只能联系番禺方面的关系，尽量保持在平均每天7000多斤的销售量，以维持当地农民客户群的稳定。
  “销售量少了，鱼价也低了很多，草鱼3.8-3.9元/斤，2斤以上规格的大头鱼3.2-3.3元/斤。”12月25日，阿兴对记者说，草鱼的价格相对高些，但如果塘里面没有别的鱼，也很难收购，因为品种单一，不容易卖掉。
  “有时候亏0.1-0.2元/斤也要收鱼，要不然以后就没有客户了，每年冬天，生意都会难做一些，2008年特别困难。”
  由于销售途径不同，广东各地的鱼会有很大一部分在本地农贸市场消费掉，而每逢年底，会有来自湖南、湖北一带的鱼进入广东，运到水产批发市场交易。
  “现在我们这里卖出去的鱼，还不到养殖量的3成，农民们很发愁，我们也很难回款给厂家。”湖南常德市安乡的饲料经销商老胡说。由于珠三角的价格不好，难以保证运输的利润，鱼都积压在塘里，“农民没钱，饲料厂收不到回款，很困难”。
  湖北省赤壁市毗邻湖南，这里的桂先生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他开了一家饲料厂，每年冬天都帮自己的客户收购草鱼，运到珠三角一带出售。他告诉记者，现在广东的鱼价低了，“运下去没钱赚，本地的鱼顶多买了3成，自己饲料厂收款情况很差”。
外省鱼入粤冲击市场？
  每年冬天，都会有外省鱼进入广东销售，以湖南洞庭湖地区的鱼为主，当地塘租非常便宜，成本低廉的外省鱼给广东市场造成了一定影响。
 “今年外省鱼下来广东的不少，他们的价格要比本地的鱼低很多，影响了我们这边卖鱼。”阿兴对记者说。
  “我们这里的塘租要上千元一亩，湖南那边只要几十元，他们的塘租那么便宜，怎么竞争的过？”在肇庆鼎湖区租了300多亩鱼塘的阿强也这样对记者说。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每谈到冬季珠三角地区塘鱼的流通与销售，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提到一件事：外省输入广东的鱼冲击市场。
  近年来，珠三角一带的地价节节攀升，珠海、江门、肇庆等地不少鱼塘，每年的租金都在1000元/亩以上，中山、南海、顺德等地甚至达到了3000元/亩的高价。而且很多塘的承包期只有3-5年，一到期限，当地政府就要把地收回，再以更高的价格发包出去。可以说，广东的塘租是全国最贵的。
  12月23日，在东港昌市场，来收鱼的老刘告诉记者，本地草鱼的批发价是3.8-4元/斤，而湖南来的鱼只要3.2-3.3元/斤，差价甚大。“要不是湖南草鱼和本地草鱼在肉质上有区别，生意就很难做，毕竟差价带来的压力不小。”
  从湖南等地输入广东的鱼有多少？影响有多大？目前无法获得准确数据，但也有人对认为，外省鱼的影响并不显著。
  何钜初说，外省来的鱼以湖南洞庭湖一带居多，差价带来一定影响。“湖南的鱼卖相要比本地鱼好，但肉质比不过，冬至过后，天气变冷，运输损耗率下降，运下来的鱼也增多了，一般是2-3斤/条规格的。”对于此问题，龙学平则表示，就环球市场的交易供应情况来看，外省鱼的市场存量并不大。
  湖北赤壁的桂先生告诉记者，今年的行情很差，他往年12月10日左右就开始组织收购鱼，今年足足推迟了10天多，交易量也只有往年的3成多。
  他表示，经营长途贩鱼，要么就运大规格的鱼，如9-10斤/条的，能卖的起价；要么就是
2-3斤小规格的，运输损耗较少。“不管怎么样，起点和终点最少得有1元/斤的差价，要不然做运输赚不到几个钱，但今年基本没有大规格鱼，前段时间鱼价好的时候，农民都把鱼卖了”。
  对此情况，有业内人士分析，由于两湖一带的大规格鱼很少，基本以2-3斤/条为主，运下来广东后，会对本地同等规格的商品鱼造成冲击。湖南鱼的运输用具多为中型车辆，进入广东后，大部分再次分流到县乡市场，这样对一些大城市中，相对定时定量的大批输入则影响不大。
  也有流通界人士告诉记者，外省鱼输入广东的规律性并不明显，往往要根据天气而定。因为天冷了，运输的损耗才低，而且消费市场的需求量会上升。“条件允许的话，运到北方的价格会更高些，因为华北一带现在基本不产鱼”。
产量大增，加重风险
  2008年初，很多冻死了白对虾、罗非鱼、鲮鱼、淡水白鲳、罗氏沼虾的人为了赶时间，投放了大量草鱼苗；同时，从养殖其他品种改成养草鱼的人很多。

  “今年草鱼的投苗量相当大，鱼价即便不会跌到2006年时的谷底，但也很不乐观。”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说。
  2008年初的特大灾害，导致许多水产养殖户开春时候找不到苗，由于时令紧迫，转而寻求耐寒的草鱼、鳙鱼的人非常多。“白对虾、罗非鱼、鲮鱼、淡水白鲳、罗氏沼虾，原来养殖这些品种的塘换成了家鱼，这个量相当大。”
  不仅如此，据了解，受种种因素困扰，和2008年上半年高鱼价的吸引，许多原本养其他品种的人改养了四大家鱼。
 “早几个月的价格超过500元/担，我原本以为能赚些钱的，好多养虾、养桂花鱼的人也改过来养草鱼。”梁叔回忆说，“想不到到了年底，市场上一下多出那么多鱼价格也不好。”
  从2008年开春到年底，南方农村报记者在广东各地的采访活动中，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2008年4月中旬，2-4斤规格的草鱼塘头价为6-6.5元/斤，4斤以上的更高达7元/斤，就曾有人向记者预言，早则在2008年年底，晚则在2009年初，草鱼价格肯定会大跌，不幸言中。当时，预测者只是根据各产地的受灾情况，和投苗情况来推断，还没有想到后来出现的金融风暴和经济不景气，更加重了行业的低迷。
2009年依旧不乐观？
  不论从养殖习惯，还是从现实条件来说，2008年选择养草鱼的农民，2009年还会继续养；但可能会有大量其他水产品进入市场，新一年的形势或许仍不乐观。
  草鱼历来是珠三角地区水产养殖和消费的传统大宗品种，从大城市到小城镇的居民，都有吃草鱼的消费习惯。
  作为养殖户来讲，在相对固定的水土条件、养殖技术和消费市场的环境下，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原来养草鱼的还是会继续养，只是在养殖量上会有出入。在鱼类淡水养殖中，如果不养罗非鱼卖给加工厂，目前还没有其他品种能代替以草鱼为主的四大家鱼，特别是在塘租不太贵的珠三角周边地区，如肇庆、江门等地，故可推测，2009年还将有大量的草鱼养殖。
  值得注意的一个情况是，在遭遇2008年初大灾后，2008年淡水养殖鱼类最大的两个品种中，草鱼养殖基本没受损失，中国罗非鱼2008年产量约减少2成多，到了2009年，罗非鱼产量将出现恢复性增长。
  广东省罗非鱼产量为50万吨左右，受全球经济不景气影响，难以期望，2009年罗非鱼出口订单有明显增长，这样，很可能这多出来一大部分罗非鱼进入本地市场内销，在内地市场上，罗非鱼和草鱼属于同一属性消费产品，照此估计，草鱼2009年的形势或许仍不乐观。
  “养了那么多年草鱼，2009年还是要继续养下去。”梁叔也对2009年的形势不看好，但
很无奈，“全家就靠那几口塘，如果改养别的，即便养成了都不好找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