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限制，民意支持，陆基三文鱼养殖业如何在美国扎根？

　　世界最大的三家陆基RAS三文鱼养殖项目，选址美国东海岸。Nordic Aquafarms作为代表企业之一，即将接受严格的环境审查;此外，项目落地还需取得民众支持和议会通过，任重道远。

　　文：Jason Huffman

　　译：胡路怡

　　陆基循环系统(Land based RAS)作为全球领先的现代化水产养殖技术，近几年在欧美等发达国家的规模化推广并不十分地顺畅，一方面，发达国家有着严苛的环境标准(特别是废水排放标准)，限制了一些不成熟技术的应用;另一方面，RAS系统高昂的成本又是企业家们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尤其在美国，要建一处循环水养殖场，最基本的门槛，便是要通过地方法律法规和政府部门的层层审核;不仅如此，企业还须接社会团体的监督和当地居民的普遍支持。

　　挪威企业Nordic Aquafarms敢于尝试创新技术，拟在美国缅因州贝尔法斯特市(Belfast)建设三文鱼陆基循环养殖系统，项目计划在2019年动工，2020年末启动三文鱼养殖生产，初期年产量1.6万吨，中后期扩大至3.3万吨。

　　Nordic Aquafarms公司创始人兼CEO Erik Heim出生于美国，拥有美国和挪威双重国籍，同时持有挪威公司Nordic Aquafarms AS 100%的股份。本周五，他将代表Nordic Aquafarms公司向美国缅因州环保局递交名为“缅因州污染物排放清除系统(MEPDES)”的申请文件，这将是Nordic Aquafarms获得美国市级政府、州政府、联邦政府层层审批的第一步。在此之前的10月4日，Nordic Aquafarms还专门在贝尔法斯特市召开了一场公开听证会，邀请175名当地居民参会，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并收集社会评论。

Nordic Aquafarms公司创始人兼CEO Erik Heim

　　“对于美国政府和公众最关心的环保问题，我们信心十足!”Heim说，“贝尔法斯特养殖基地采用全球最先进的室内循环系统，水源采自地下水和海水，重复循环利用，但也会以极低的换水率持续更新养殖水体。”

　　废水排放影响与处理

　　言外之意，陆基循环系统虽能有效循环使用水资源，但不代它能完全做到零排放。就三文鱼室内养殖产生的废水，Nordic Aquafarms将其划分为四项指标分别处理。

　　首先是总悬浮颗粒物(TSS)，它产自剩余饲料和鱼类排泄物，可严重影响水质。从贝尔法斯特湾抽取的海水含6.9-11 mg/L的悬浮颗粒，经循环系统处理后排放的水体含悬浮颗粒6.33 mg/L，甚至优于自然海水。第二项是总磷，海水含高浓度的磷可诱发赤潮。贝尔法斯特湾海水含磷0.012-0.024 mg/L，Nordic Aquafarms排放的海水含磷0.20 mg/L。第三，总氮，自然海水含氮量0.17-0.48 mg/L，Nordic Aquafarms排放海水含氮 23 mg/L。公司报告称，室内养殖场排放的废水将使附近海水含氮量上升0.75%，随着时间推移，海水含氮量会降至0.3 mg/L，不至于影响海洋植物。最后是生物需氧量(BOD)，自然海水的BOD为2.0 mg/L，室内养殖场排放废水的BOD是5.55 mg/L。

Nordic Aquafarms RAS设计图

　　“我们的排水管道远离其他废水集中区，污染物能够更快地被稀释。相比其他的污染源，我们排放的标准远比他们严格。”Heim解释说，“项目要做大，就必须加强废水处理，我们展望未来，新技术让我们将标准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实际上，我们采用的技术并非自己原创，我们沿用了鱼类养殖通用的微生物转化、0.4微米膜过滤和超强紫外线杀菌。”

　　“为了达到MPDES标准，选择一款合适三文鱼饲料也很关键。距离养殖生产还有两年时间，饲料产业每年都在创新，我们有着充裕的时间细心挑选。”Heim说。

　　边角料回收利用

　　为了提升附加值，Nordic Aquafarms计划将三文鱼加工线设在养殖基地附近，边角料的处理就成了问题。

　　“一开始，我们考虑将无用的边角料填埋处理，后来我们发现当地龙虾捕捞业缺少鱼类诱饵。我就在想，为什么不能发动渔民来购买我们的边角料当成诱饵呢?”Heim说，“对于边角料的回收利用，我们准备向州政府申请许可证，证明三文鱼边角料不携带病原。”

　　“当我们的工厂扩大了生产规模，所产生的边角料相当于缅因州龙虾诱饵鱼类的捕捞总量!既扩增了经济效益，又保护了近海渔业资源，何乐而不为?”

　　规模化生产方见经济效益

　　宣称在美国东海岸搞陆基三文鱼养殖的企业共有三家，Nordic Aquafarms是其中一家。另外两家分别是美国企业Whole Oceans(缅因)、挪威企业Atlantic Sapphire(佛罗里达)。

　　Whole Oceans未来的三文鱼室内养殖场位于缅因州Bucksport，距离Nordic Aquafarms所在地贝尔法斯特市仅23英里。公司称，RAS建成后的2020-2021年，第一阶段年产量5,000吨，未来十五年逐渐增产至2.5万吨。目前，该公司的项目还处于申请废水排放许可证的阶段。

　　Atlantic Sapphire是挪威的上市公司，成立于2010年，其在丹麦已有一家年产量3,000吨的陆基三文鱼养殖场。公司拟于2020年在佛罗里达迈阿密市附近建设北美最大的陆基三文鱼养殖场，2022年产量3万吨，2026年扩至9万吨。这家公司野心勃勃，称要拿下美国10%三文鱼市场份额。

Atlantic Sapphire佛罗里达陆基三文鱼RAS养殖概念图

　　美国三文鱼消费市场容量约40万吨，倘若这三家企业都能完成目标，总产量将超过美国市场容量的四分之一。

　　但现实很骨感，对于Nordic Aquafarms，初期投入资金就高达1.5亿美元。“前期投入太大，是限制美国陆基水产养殖业赚钱的主因之一。”Heim说，“要想做起循环系统养殖项目，就必须做好长远的打算：规模必须做大，才能降低单位成本。小型的循环养殖企业一般都不能持久。”

　　“因此，项目的整体规划上，必须充分考虑如何分阶段扩大生产规模。未来还要增设很多的排水管，要预留出更多可选的位置，即便其位于敏感区域。”Heim说。

　　社会效益与政治变量

　　Nordic Aquafarms所在地人口数量不到6,700，项目建成后将为当地提供60个工作岗位。可尽管如此，贝尔法斯特市仍有一些人不太支持该项目。市议会共有五个席位，其中两位议员已表示反对。而支持者们需要做的，是拿下剩下的三个席位。

　　贝尔法斯特市曾有一段黑暗的环境污染历史，家禽养殖企业曾将大量污染物倒进海水，成为当地人一段无法忘却的记忆。“反对者主要担忧的问题，除了环境污染，还有疾病传播、鱼类逃逸、抗生素问题等等。”Heim说，“我们已花了大量时间精力向他们解释，有些人都听得不耐烦了，但科普工作还会继续做下去。”

反对者贴出的标语

　　不过，Nordic Aquafarms也有一批有力的支持者。

　　大西洋鲑联盟(ASF)力挺Nordic Aquafarms。副总裁Andrew Goode称，“我们的研究经验认为，RAS系统移除了99%的磷和悬浮颗粒，和60%的氮，已达到缅因州严格的排放标准。况且这些RAS企业能秉持环保理念从事养殖生产，值得鼓励。”

　　缅因湾研究所总裁Donald Perkins也支持Nordic Aquafarms项目。他在回复UCN邮件时称，“Nordic Aquafarms的排放标准超过了周围的企业，其带来了挪威技术经验能最大程度确保缅因州免于环境风险。”

　　康奈尔大学环境学家Michael Timmons接受美国科学杂志Scientific American采访时称：“任何项目都有风险，但陆基室内养殖带来的风险远远小于露天养殖。Nordic Aquafarms将成为全球大型循环养殖业的榜样，激励更多企业投入RAS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