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金钱龟”引热议 利益和保护博弈

    黑底、红边、腹甲横断、背甲呈棕色、具有明显三条隆起的黑色纵线……近年来，这种带有明显外貌特征的动物在业内变得炙手可热，其身价从十年前的几百元，到今天的几十万元，一路飙升数百倍。

　　越来越多的有钱人把它当作消费品和投资品，甚至值得炫耀的“镇宅之宝”。人们称它为“金钱龟”，寓意吉祥长寿，金钱归来。

　　不过，近期一则关于金钱龟价格暴跌、禁止私养的信息在网上传开，引起了行业内外的关注和担忧。一些养殖户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发声，否定该传言，并猜测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炒作”……天价金钱龟带来的争论仍在继续。 

　　传言风波

　　金钱龟价格“未降反升”

　　金钱龟身价飙升的背后是市场利益的驱动。人们不禁要问，小小一个金钱龟，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如此值钱？

　　身价之谜

　　十年间身价上涨数百倍

　　“造谣！明显是不懂行的人在那里乱说，我都懒得理！”李艺甩了甩手，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被称为“金钱龟之父”的他近段时间也被传言波及，很多人给他打电话或发短信询问情况，他既生气又无奈，在一条短信上干脆简单回复五个字：“外行人讲话”。

　　此前，微信上一篇《天价暴炒升级禁私 金钱龟神话破灭》的文章被广泛转载。文章指出，由于高度暴炒，金钱龟的价格存在严重的市场泡沫，不少养殖户成惊弓之鸟纷纷抛售，泡沫出现裂痕，而金钱龟价格暴跌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金钱龟将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升为一级保护动物，禁止个人养殖和销售。

　　在李艺口中，这些都是“傻瓜的观点”。这种自信来自于他20多年来对金钱龟市场的把握。从一个普通的养龟农民，到今天的“金钱龟之父”，同时也是中国渔业协会龟鳖产业分会副会长，李艺在20年间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金钱龟王国。有报道称，李艺金钱龟养殖场养殖规模居于世界首位，工厂化生态化的养殖技术也首屈一指。

　　李艺告诉南方日报记者，他所养殖的金钱龟种龟有4500只，现在每只市场价在10万—30万元，而商品龟具体数量由于涉及商业机密，他闭口不谈。

　　毫无疑问，如果金钱龟价格暴跌，李艺和国内养殖户们将很快受到冲击。南方日报记者连日来走访和咨询珠三角地区多家养殖户，得到的消息却是：金钱龟价格未降反升。

　　广东惠州博罗县一家养殖户邓先生表示，今年海南金钱龟苗单价在2万—2.5万元左右，越南金钱龟苗单价在2.7万—5万元，而去年海南金钱龟苗是1.5万—2万元，越南金钱龟苗是2万—3万元，“现在是供不应求，哪里会跌，今年相对于去年都在上涨”。

　　这一说法也得到了李艺和珠三角一些养殖户的证实。东莞金钱龟养殖户卢先生介绍，目前他所卖的龟苗价格，海南品种为2.3万—2.5万元，越南品种在3.2万元左右，广东本土的龟苗在2万元上下。

　　东莞龟协会办公室负责人钟先生介绍，目前，广东品种的金钱龟龟苗为1万多元一只，但现在大家捧得更多的是越南和海南种金钱龟，总体上看，价格普遍比去年涨了一些。

　　李艺则表示，不排除一些人故意炒作，扰乱市场，如果有人抛售他们就大肆低价收购，等到金钱龟价格继续攀升后，他们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在李艺金钱龟养殖场一个饲养房里，几只金钱龟从水里爬到泥沙边，伸出金黄色的头，眼睛炯炯有神一动不动，面对外界的争论以及对媒体记者的闪光灯，它们似乎毫无察觉。

　　金钱龟身价飙升的背后是市场利益的驱动。人们不禁要问，小小一个金钱龟，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如此值钱？

　　实际上，金钱龟价格攀升并不只是近两年才发生的事情。我国金钱龟的养殖始于20世纪80年代，不到30年的时间里，金钱种龟的身价已经飙升到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而龟苗价格也由10年前的几十元飙升到数万元。

　　根据《李艺金钱龟养殖技术图谱》统计，1988—2010年金钱龟苗(灰头金钱龟)价格呈现一路上扬姿态，尽管期间有两个年份出现下跌，但之后又很快爬升刷新最高价格。1988年，金钱龟每只只有100元，而到了2010年，其价格已达到23000元，身价上涨了230倍。

　　据邓先生介绍，他1990年刚进入行业时，种龟的价格是每斤202元，他购入第一只种龟花了890元，但到了现在，这类种龟价格起码在30万元以上，据此计算，这只金钱龟种龟身价上涨超过300倍。

　　金钱龟身价飙升的背后是市场利益的驱动。人们不禁要问，小小一个金钱龟，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如此值钱？

　　金钱龟，又名三线闭壳龟，主要分布在广东、广西和海南等东南沿海地区。它具有食用和药用价值，尤以药用价值为医学界所称道，据称有滋阴潜阳，强肝肾，养心补心，甚至抗癌、防癌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金钱龟在中国也被赋予了更多的价值。由于龟在中国传统中，寓意吉祥长寿，金钱龟又被寓意金钱归来，因此金钱龟备受人们推崇。现在，金钱龟除了在药用、深加工等领域有广阔市场外，也成为人们礼尚往来、代表身份、表达寓意的座上宾。不少老板在乔迁新居、开店时，会买来金钱龟作为“镇宅之宝”，嫁女时也会把金钱龟当作嫁妆，送给“金龟女婿”。

　　由于市场的需求和高额的利润，加之养殖成本低、占地面积小，管理也较方便，这也让更多的投资者加入金钱龟养殖业。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我国金钱龟养殖开始萌芽，到了20世纪90年代早期，受港澳台地区和东南亚一些国家需求的影响，广东和广西开始形成养殖金钱龟的第一个热潮。进入21世纪，随着养殖技术的逐步完善，金钱龟养殖开始向规模化和专业化迈进。

　　李艺金钱龟养殖场所在地位于广东惠州博罗县杨桥镇，据该镇工委会主任表示，目前全镇以李艺为首的金钱龟养殖户有200—300户，“在杨桥，养金钱龟很普遍。”该主任称，这两年，周边如园洲镇一些地方，很多服装企业经营不善，企业主也纷纷弃场加入金钱龟投资队伍。

　　在邓先生看来，金钱龟如今仍是供不应求，市场需求大，他的养殖场今年出苗200多只，但只卖了100只，留存100只，“到了明年这时候，这批龟价格每只就可以上升5000元，现在还舍不得卖。”

　　中国渔业协会龟鳖产业分会秘书长田彦强则预计，今后几年金钱龟价格不会有太大的涨幅了，而对于金钱龟行业有没有泡沫，他表示不好讲，“目前新注入这个行业的资本太多了，须警惕投资过热，但从长远来看，要保证金钱龟的纯种繁殖，不要把品种搞坏了”。

　　升级之争

　　目前仍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有专家表示，如果将金钱龟升级为一级保护动物，金钱龟的开发利用则被严格控制，失去了市场价值，产业会极大萎缩，反而不利于保护。

　　传言还包含另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金钱龟可能从二级保护动物升级为一级保护动物。如果升级，金钱龟养殖将得到国家严格控制的同时也会被禁止市场流通。这也意味着，金钱龟养殖行业以及产业都将发生重大变动。

　　据了解，由于环境破坏和人类大肆扑杀，目前野生的金钱龟已难以寻觅，市面上出现的金钱龟基本上都是人工养殖而成的。1973年林业部发出《关于停止珍稀动物收购和出口的通知》后，金钱龟的收购和出口受到一定限制。1989年，国务院颁布《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金钱龟被列为二级保护动物。到了1998年，金钱龟被确定为极度濒危动物。

　　但一直以来，对金钱龟的保护是否应该升级的争议始终没有停止过。2011年，第二届国际闭壳龟保护研讨会上，外国众多专家认为将三线闭壳龟(金钱龟)升级为一级保护动物有利于维持物种，保护物种纯洁性，通过许可证制度，对金钱龟及其产品、制成品的进出口实行全面控制和管理，以促进各国保护金钱龟。

　　中国专家则认为，维持金钱龟二级保护动物的身份更有利于保护。有专家表示，如果将金钱龟升级为一级保护动物，金钱龟的开发利用则被严格控制，失去了市场价值，产业会极大萎缩，反而不利于保护。

　　李艺形容支持升级的外国专家是“极端保护主义”，认为他们不懂中国国情。他说，金钱龟和穿山甲一样，都是二级保护动物，但穿山甲繁殖技术没有有效突破，所以管理更加严格，而金钱龟繁殖技术已经趋向成熟，维持二级，不仅可以保持和增加金钱龟数量，也能壮大这个产业。但对于保护物种纯洁性的争论上，李艺并没有直接回应。

　　不过，李艺在《李艺金钱龟养殖技术图谱》里则表示，野外放归是恢复野外资源的最有效和最直接的手段，有利于恢复和重建金钱龟野外种群，但前提是野外环境得到有效改善，一些人为不良因素得到控制。

　　田彦强介绍，2013年3月在泰国举行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缔约方大会第16次会议上，确定金钱龟仍在公约附录二里面，不属于绝对禁止贸易的物种，下一次讨论时间则在2016年。而国内方面，野生动物保护法正准备修改，目前正在调研，从提交修改案到修改保护名录，预计也要到2016年以后。

　　广东省林业厅野生动植物保护处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金钱龟的保护级别仍为二级，并没有变化，如果要变的话，国家林业局会出公告，但至今为止，尚未见到关于升级的公告。

　　但无论如何，金钱龟这个市场已经风起云涌，利益驱动下，各方仍在博弈。而“金钱龟之父”李艺正在实施他的另一项宏伟计划：投资1.8亿元建设一个仿生态、可以养殖1万只金钱龟种龟的“万龟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