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级风浪,岸边浪高达到了2米,船根本无法靠岸。
他就是崔鲲鹏,今天是他在岸边等待出海的第七天,他急着出海为的就是捕捞自己藏在海里的财富。
崔鲲鹏:捕捞一次,基本上,大约就在十几万吧。
12级风浪,崔鲲鹏迟迟出不了海,迟一天,就少赚十几万,他一天都不愿再等了。
等待了8天后,天终于晴了,带着两艘船,崔鲲鹏出海了。
记者王惠会:这是你们的什么人啊?
崔鲲鹏:这是我们的潜水员。
这里水深5米,潜水员在水下,就靠画面中那根细细的白色管子呼吸。海底水压很大,下水40分钟就必须上来休息,每天下去的次数也有严格限定,最多4次。尽管对安全要求严格,琅琊湾海域每年还会发生潜水事故,崔鲲鹏的财富就与这份危险并存。
记者王惠会:老崔,这是上来了是吗?
崔鲲鹏:对对对对对
记者王惠会:有没有啊?
正当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潜水员,看这一袋有多少时,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崔鲲鹏:哎呀,坏了。
记者王惠会:这会不会都跑了?
潜水员:掉了,找不着了。
潜水员毫不犹豫下水去找。
你可别小看这小小一袋,价值至少一万多元。潜水员一天只能潜下水4次,这一袋丢了,就少一次下水机会。
崔鲲鹏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除了气泡什么也没看到。
记者王惠会:找着了,找着了!老崔,是不是刚才那袋?
崔鲲鹏:对对对,就是刚才那袋。
崔鲲鹏:啊呀
记者王惠会:哇,这么大的海参!
记者张华君:大呀,真大呀。
海参,就是崔鲲鹏的财富。5月,是海参的最佳捕捞期,他大部分销售的产品要在这个月捕捞上来,少一天,就少收入十几万元。
记者王惠会:这个长了多少年呀,老崔。
崔鲲鹏:这个要长五六年。
记者王惠会:你看这个海参跟你的脸差不多长。
崔鲲鹏:是吗。
今天,崔鲲鹏还带了两船观光客,让顾客出海体验是他打开市场的策略。他不但要让大家在船上吃到海参,还要品尝一种平时极少能吃到的东西。
崔鲲鹏:现在,马上就到了排卵期了。
记者王惠会:这是他的卵?
崔鲲鹏:卵,对对对。
崔鲲鹏要让大家吃的,就是这些黄黄的海参卵,海参卵看起来像虫子,记者怎么看都觉得吃不下去,可他说,只有刚捞上来的海参,卵可以吃,等上了岸就没得吃了。
崔鲲鹏:嗯,煮一下就可以吃了。
记者王惠会:我真吃了。
崔鲲鹏:吃吧,营养价值这个非常高的。
记者王惠会:感觉,好鲜呐。
海上吃参是崔鲲鹏的卖点,加上海参是在海里长大的,所以一斤至少能卖到120块,价格是市场上人工养殖海参的两倍还多。这样的海参现在每年能带给崔鲲鹏至少两千万的收入。
崔鲲鹏:我特别喜欢做一些有风险的事,风险大,回报率就高。
养殖户石清贵:就是个疯子,崔疯子。
养殖户薛春刚:他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有点,有点,有点傻。
1997年,崔鲲鹏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公司做销售。三年后他突然辞职了,没了工作,朋友们却突然发现他变得很有钱。
朋友丁:车,这应该是最早买的,而且是档次还不低。
朋友:老是抢着付钱,老是抢着付账。
老婆:基本上到商场一看,你想要哪一个就买哪一个就行了,不差钱。
2000年,和朋友的一次偶然聊天,崔鲲鹏知道了那个让他一夜暴富的消息。
崔鲲鹏:他说商场里边有很多人来买海参,我就问他我说什么价格,他说一斤海参得6、7百块吧,一斤能赚他600多吧,十斤的话就是6000块,哎呀我一看,这是我半年的工资啊,我半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老家信息闭塞,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赚大钱的信息,崔鲲鹏抓住机会,收购海参加工贩卖,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赚到了上百万。4年时间,他积累了800万财富。
现在有句话叫“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个年代,他就已经和老婆实现了,小两口这日子潇洒得羡煞旁人。
2004年,崔鲲鹏打破了自己平静安稳的日子,他花600万买了30船石头,用一个月时间全部倒进海里。
养殖户:我们都不敢相信,都说他是个疯子。哎呀我们都不敢相信,都说,他是个疯子。
别人越说他疯,他反倒买来更多石头往大海里扔。
2014年5月14日,崔鲲鹏又花4万块买来一船石头要投进海里,记者跟着去看,当真没想到,4万块钱花的这么快。
崔鲲鹏:开始啊,一、二,好。
记者王惠会:你看你几万块钱。
崔鲲鹏:啊
记者王惠会:两秒钟就下去了。
崔鲲鹏:这个都是毛毛雨,我们第一次投的时候,那时候,连续投了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天天……
记者王惠会:每天就这样投?
崔鲲鹏:天天是这样。我天天基本上在海上呢。
记者王惠会:你也不心疼?
崔鲲鹏:往外花钱的时候肯定要心疼的,但是赚钱的时候,赚得,那时候数钱数得就不心疼了。
崔鲲鹏花这么多钱投石头,就是为了在大海里养海参,2004年,由于过度捕捞,几乎找不到野生海参了。渔民纷纷在滩涂建起海参养殖池,养殖海参越来越多,可这个时候,崔鲲鹏却想走另一条风险更大的路,在大海里撒苗,养殖海参,他坚信这是条发财路。
大姐:我说人家都加工养殖海参,咱就加工养殖海参,养殖海参和野生海参的档次能一样吗?我干就要干最好的。
崔鲲鹏认准这条路,一次性拿出300万,租下了1万亩海域,还投下了600万元的石头。
养殖户:你往海里投那一部分钱,主要是看不着,我们这个地方是圈养,你平时能观察着。
养殖户:从没来有人这么干,风大浪大的,不大现实。
这个架子上就是小海参苗,崔鲲鹏把海参苗投进大海里,就不再投饵喂养了,要靠海参自己觅食长大,长相同的重量,时间是在养殖池的3到4倍。而且海参在海底,不能随时观察状态,可控性也很差。
而老婆又给他提出个很实际的问题,一万亩海域至少投资1400万,家里哪来这么多钱?
老婆:都不同意,他也不听,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他应该自己计划得很清楚了,你反对也是没有用的。
崔鲲鹏:那时候他们嘀咕,我感觉挺可笑的我说,我在这搞一个大事,他们那种小农意识。
为了让家人宽心,崔鲲鹏还给他们画下了大大的圆饼。
他告诉家人往海里投石就是给海参建窝,有了石头,海参就有了家;崔鲲鹏还计划封海三年不捕捞,等海里的海草肥起来,再投苗养参,海参有吃有喝又有住所,赚大钱轻而易举。
老婆:没投资之前,看好了几个路段的那个旺店房,然后当时没投海的话我就说有意要买嘛,然后他说,我保证几年之后,在哪个路有一套,哪个路有一套,给你全买回来。
大姐:给你画那一个大饼,可诱人了,你一万亩的海域,几十年的,就是不断地可以收获,就是有很多个几千万可以回收。
在焦急的等待中,崔鲲鹏度过了三年养海时光。
2007年6月,他撒下第一网海参苗。想着不久后下海就能看到海底到处都是海参苗,而三年后这些苗长大了就是上千万元的财富,他就觉得这片海域就像一片白花花的钞票一样。
撒下海参苗半个月后,崔鲲鹏让潜水员下海去看看海参苗的生长情况。
崔鲲鹏:潜水员上来之后就说,捞的地方是不是不对,可能是,没有海参,一个也没有。
崔鲲鹏在这里撒下了几百万个海参苗,海下一个没有,他觉得可能是捞的地方不对。第二天,崔鲲鹏果断换区域接着找,而潜水员还是没带上来他想要的消息。
崔鲲鹏:就找上来两个海参。突然有一种恐惧,感觉可能,失败了。
老婆:尽管可能失败了他还是信心满满。
连苗都没有了,还说什么三年后的上千万收入呢?几百万个海参苗都去哪了呢?
然而崔鲲鹏不甘心,他要最后再找一次。
崔鲲鹏:害怕出这一次海。没有任何收获,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上来的,都想不清楚。
海参苗没找到的消息传出去了,债主们担心他还不起债都来电话催。那段时间,崔鲲鹏最怕听到电话响,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债主。而他最无法面对的,是他的失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孩子的生活。
老婆:奶粉嘛,一般都是喝那个超市里最便宜的,从品牌当中找最便宜的品牌,然后再找品牌中最便宜的那一种类,然后回来之后再就是兑上那个小馒头冲着喝。
这间屋子是崔鲲鹏这片海域的观海塔,屋子里没水没电,就只有这一张床。那段时间,他就把自己关在这里。
崔鲲鹏:把手机一关,就在这一待。欠她们的挺多的。想回去,想回去但是,怎么面对他们。挺后悔的。
儿子见不到爸爸,每天吵着要来小屋里找他。当他见到孩子,他才算真正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崔鲲鹏:想我,特别地想我,孩子提出来想我的时候,就想让我回去,哎呀我真的不想拍了,我提起那个事,我就挺酸的。
在观海塔崔鲲鹏一待就是20多天,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家人表达自己心里的愧疚。把自己关在这里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惩罚。
2007年8月的一天,崔鲲鹏的一个债主刘继斌找上了门,他的到来结束了崔鲲鹏独处的日子。
刘继斌:见着他的第一面,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跟我说他说你是不是也是来冲我要钱的,还没等我说话,完了之后,他转身就走了。
刘继斌,是大连知名的野生海参经销,当年崔鲲鹏租这片海域,借了他50万元。可这一次,他可不是来要债的。他提出了一个让崔鲲鹏无法相信的想法。
刘继斌:2500万,我就决定租下他这片海。他肯定会把这片海转租给我。
要是有了这2500万,崔鲲鹏一夜之间就能收回投资还净赚1000万。
崔鲲鹏:说出那个价格来我挺惊讶的。
老婆:还有比崔鲲鹏更傻的人,我就说必须转租给他,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为了我们的生活也必须转租给他。
这一次,崔鲲鹏不想再冒险了,为了家为了孩子,他决定听老婆话,转让这片海域。
这片海域,崔鲲鹏投入了所有财产和精力,像照顾孩子一样每天照顾它。和刘继斌签合同前,崔鲲鹏想再出一次海,就算是和它告别吧。
崔鲲鹏:出去之后,在海里边,那个滋味确实不是个滋味。
在海上,崔鲲鹏心里的一个疑惑越来越强烈。这片海,明明让自己赔得倾家荡产,刘继斌转租去图什么呢?崔鲲鹏清楚,刘继斌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肯出2500万,说明这其中肯定有利可图,崔鲲鹏也想知道这“利”到底在哪儿。
崔鲲鹏:一下子,我就有个特别冲动的想法,我不转(租)了。
然而当他回到家把这个想法告诉家人的时候,老婆第一个爆发了,她再也受不了崔鲲鹏这样来回折腾了。
老婆:没法过了,要和他离婚,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完全不考虑家庭,不考虑孩子。
胡鹏:你怎么能这个样,你这不行,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当时就想揍他。
一千万的债务不会随着自己冒险的决定而消失,崔鲲鹏依旧在一个困局里,出路在哪呢?
让他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刘继斌提出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交易:他要帮崔鲲鹏还上200万的债务,还告诉他海参都去哪了,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刘继斌:你所有养的海参,你必须,三年之内把货供给我,但是比市场价一定要便宜。
崔鲲鹏觉得莫名奇妙,海下一个海参苗都没有,哪来的海参卖给你呀?这时,刘继斌告诉崔鲲鹏一个信息,崔鲲鹏这才明白,刘继斌为什么要来租这片海。
刘继斌:到夏蛰期的时候,他这个海参全部钻到石头缝里去了,六月份下海,他所以他肯定看不见这种海参。
刘继斌让崔鲲鹏过了8月再下海,他说一定会有惊喜。
2007年9月,当崔鲲鹏再次下海时,他发现海底除了海参苗,居然还有很多半斤左右的海参!原来这是他养海三年,海底本来就有的海参,蛰伏期一过,它们全出来了。
捞起海里的海参卖给刘继斌,崔鲲鹏拿回了养海以来的第一笔收入200万元。
崔鲲鹏:天上好像,一个大馅饼砸到我的头上了。
除了夏蜇期,刘继斌还告诉崔鲲鹏一个信息,他当年撒苗的方法也有问题。崔鲲鹏用盆把海参苗泼进海里,海参苗太小,还没来得及到海底,就被浪卷走了。刘继斌交给崔鲲鹏一种新的撒苗方法,崔鲲鹏用到了现在。
崔鲲鹏:这是我们的幼苗投放。
记者王惠会:把苗装进袋子里?
崔鲲鹏:对。
记者王惠会:然后直接扔进海里吗?
崔鲲鹏:不是,让潜水员带下去。
像这样,潜水员带着海参苗到海底,海参很快就能找到栖息的地方,成活率极高。
崔鲲鹏的海参在海底自然生长,三年后上市,品质远近闻名。两年时间,崔鲲鹏就还清了所有债务,2012年,他卖出了1700万元的海参。
崔鲲鹏:我看到的就是里边,是白花花的钞票,我要提的时候,我随时可以提,就像一个提款机一样。
2013年,崔鲲鹏迎来了海参市场的寒冬,海参价格普遍下跌,偏偏这个时候,他最大的经销商刘继斌转行了,从没对销售发过愁的崔鲲鹏面临着要自己找经销商。想了很多办法,崔鲲鹏找到了从没有人用过的一招--召集顾客来他的海域体验捕捞。
崔鲲鹏:从这个大海里边捞出来的东西,你想想他有没有食欲,有没有购买欲,他来了之后这个客户,肯定是跑不了的。
2013年,崔鲲鹏花200万在海边建起一座顾客体验基地。
2014年5月15日,我们正好赶上他办体验活动,在船上,崔鲲鹏的顾客体验海钓,观看捕捞。而最吸引他们的,还是在船上亲口品尝,活吃海参。
顾客:这不亲自过来看一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野生的,眼见为实。
崔鲲鹏的基地越来越有名,每次活动结束,捞上来的海参都被大家一抢而空,虽然他的海参是市场上最贵的,可依旧有很多顾客因为抢不到而郁闷。
顾客:担心没有了,没有我的份了吧。
顾客:第一个抢到了,现在这是从海上直接,直接弄到的,非常放心。
顾客:这海参那么大嘛,我发财了。
顾客:非常满意,哈哈哈。
当下,在海参市场依然没有回暖,很多养殖户大幅度削减养殖面积,崔鲲鹏却选择这个时候逆市扩张。如今,他组建团队,建起育苗厂、海参加工厂,还开设两家海参专卖店。今年,崔鲲鹏进入了电商领域,打通了海参养殖从育苗到销售的各个环节,2014年,他的海参销售又创新高,销售量达到2200万元。
崔鲲鹏: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比较圆满的一个收获吧,不是结果,这个,我们未来还有好多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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