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丽水缙云的风雨养虾人

    时近中秋，远在广西的缙云南美白对虾养殖户又忙开了。“第二批虾一定要在中秋前卖，价格贵些。”这是养虾人普遍的销售经验……

　　我一定要回广西养虾

　　47岁的黄世德没等正月过完，就急匆匆买了火车票打算回广西了。养虾是他时刻牵肠挂肚的事业，这也是养虾人共有的一种心态。

　　回广西后，过了清明节，黄世德等养虾人就忙着放苗了。养虾人一年中一般养两批虾，第一批虾在清明后放苗，少数人在清明前放苗，但都在端午节前后收获。此时虾市基本行情是“产量可以但价格不好”。第二批虾在农历5月下旬至6月初放苗，收获则一定要在中秋前，此时价格高。

　　淡季，养虾人的销售策略则是“抓生猛”，就是在“活”字上下功夫。因为此时市面上虾少，容易卖得好价。虾从广西运到深圳、广东甚至到缙云，还是活的。

　　“一笼虾有18到20斤，装起来，增氧机时刻充氧，有的上塘后运到福建，有的在南宁上飞机，空运到成都、北京等地，运费由对方(买房)付。”养虾人说，一般卖出去都是直接收现金，卖方不会打欠条什么的。但对养虾人来说，他们“虾肥可以欠，等虾上市时再付。”

　　2006年，黄世德首次到广西防城港养虾，他以每亩500元的价格包了8、9、10、11号共4口虾塘，面积为40几亩。但是，当年虾的价格低，辛苦了一年，黄世德亏了十四五万元。

　　第二年，黄世德还养虾。第二年，黄世德的虾塘有赚头，养的虾很大个，25克一条，量也大，共4万7千斤虾，他赚了6万元钱。黄世德说当时资金是他姐夫、哥哥出了一半的钱，所以挣的钱3人分，他分得了一部分。“老婆说还是亏。”

　　养了两年虾之后，为了还债，黄世德回到缙云老家改行卖馄饨皮，在熙闹的菜市场里，黄世德天天做着这“不起眼”的小本生意，然而一年下来，黄世德赚了相当可观的钱。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四年卖馄饨皮带给黄世德的是一年一个台阶的生活面貌的改变。

　　四年下来，黄世德还完了养虾欠下的债，又造好并装修了一幢四层楼的房子，一个孩子也大学毕业了，一切都尽如人意。

　　但是，在黄世德心中始终按捺不住一个念头：养虾。2012年，他歇了卖馄饨皮的生意，跟妻子说“我要回广西养虾”，在他心里，卖馄饨皮只是暂时的营生，养虾才是他真命所归。为此，妻子专门去找算命先生算命，黄世德心里已打定了主意，他想不论算命结果如何，其他什么都不管，他一定要回广西养虾。

　　结果，算命先生说“有钱赚”，这正中下怀，对妻子也有个交代，黄世德很高兴。于是，2012年，黄世德夫妻俩又到广西养虾。

　　黄世德以两三千元一亩的价格包了50亩虾塘，他说这个规模和别人相比还是小的。一年下来，他挣了十六七万元。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养虾人都有像黄世德那样的好运气。在起起落落之后，有的终因欠了几十万的债还不起而一蹶不振，生活陷入困顿。但这样的故事依然挡不住养虾人南下的脚步。据统计，2003年开始，缙云人就开始进军对虾养殖业了。目前，共有3万虾农在广东、广西等地从事对虾养殖。

　　台风一来，停电缺氧

　　在养虾人的世界里，除了虾出毛病之外，最怕的是台风。“台风一来，就停电了，一停电增氧机就不动了，虾就缺少氧气。”养虾人马联飞说，一般在虾养了四五十天时给它增氧，早上一刻都不能停，因为早上氧最低，中午可以停一到两个小时，晚上喂食虾时关掉。

　　但是，碰到台风天，这节奏就被打乱了。增氧机不能工作外，虾还会被台风搅得撞上塘岸。

　　台风往往伴随着打雷，这给养虾人带来了生命危险。“年年有人在虾塘看虾时被雷公打死。”养虾人说。

　　风吹、雷打外，还有漫大水。台风来时，当地的村干部都会通知养虾人。养虾人就会从虾棚里跑出来躲进宾馆里，五六个人一间房或者十几个人一间房。

　　马联飞给我们讲了个养虾人的遭遇。“有对夫妻在广西养虾，有一年台风来了，大雨下得紧，虾棚里漫进大水，夫妻俩就抱着增氧机凫了出来。因为受到惊吓，妻子就傻掉了。”

　　对于养虾经历过的苦，1972年出生的余月菊说：“太苦了，苦得不想说了。”2005年她到广西去养虾，因为有亲戚之前就在那养虾了。她在1984年13岁时就到广东养鸭了，起初当学徒，成人后自己干。在养虾之风兴起时，余月菊并不认同，但最终她抵挡不过这股潮流，还是投入到了养虾的大军当中。

　　养虾先养水

　　对于养虾人来说，如何养好虾是一件技术和运气相交织的活儿。

　　因为是技术活，所以第一次去养虾时一定要亲戚带去，那样怎样养等都有亲戚手把手教着。养虾的一般程序是清理塘底，“就是把杂鱼都捞走”，然后是塘底摊石灰，“有的人把鸡粪也摊上，一般一亩塘放10斤到30斤左右，随各人的喜好。新开塘要放1吨石灰，总的来说要根据土质来放。”养虾人如是说。接着是放水，当中要过滤掉杂鱼杂虾，水是从海里引来的，放苗时水的咸度在8度左右，“咸度关乎到虾的成活率。”再接着是水体消毒、试苗、订苗、放苗，最后是饲养、收苗。

　　“水体消毒就是把山茶籽渣放进去分解毒素，试苗就是舀水把虾苗放进去，如果100条虾苗放进去，第二天(24小时后)还有98条活，那成活率就很高了。”养虾人说虾苗从虾苗场买来，起码9折的价。

　　放苗也有讲究，“春天放苗的话虾不开食，要过几个月开始喂食。”收苗的时间在广西为八九十天，广东则一百天左右，虾苗里又分普通苗和优质苗。

　　这些程序中蕴含的养虾的风险原因又多种多样，“虾自身的体质不同，还有养虾人放苗的密度不同，还有水质不同。”养虾人说。

　　在土质、水质等因素中水又是最关键的。“养虾关键是养水。”养虾人马联飞说，看上去嫩、活、绿，让人觉得舒服的水就行了。

　　怎样才能养出这样的水？这又是一个很复杂的事了。在养虾人看来，技术固然重要，经验也很关键，这两项还可以由人把握，但运气是养虾人把握不了的。在马联飞8年多的养虾经历中，他所知道的这方面的故事很多，“比如同一个老板养虾，左右两口塘中放进去的东西都一样，但养出来的虾的产量就是不一样。”马联飞说完想了想，补充说“应该是土质不同。”

　　如果这个故事中的养虾人还能为两口塘产量不同找到科学依据的话，那么这个故事中养虾人的成功似乎就让人难以理解只能惊叹“他运气好”了。“温州有位房地产小老板亏本了，就跑到广西来养虾。他什么都不懂，放多少肥等都是别人跟他说的，养了两口塘的虾，两口塘同时放苗同时收苗，养出来的虾都很好。”马联飞把这位养虾人的成功称之为“白日撞”。

　　虽然这样的“白日撞”让养虾人羡慕不已，但要想降低养虾赔本风险的话技术还是占了相当重的分量。余月菊说养虾凭经验，凭感觉，同时最基本的常识也要懂，比如蓝藻对虾有危害。“用放大镜可以看出来。”

　　养出来的虾质量不同价格也不同。“比如出口到日本去的虾，质量要求高，要抗生素不超标，每斤贵1.5到2元。”黄世德说检测由买方老板检测。

　　今年的正月十六，黄世德、马联飞、余月菊等190多位虾农在回家过春节的同时也参加了在他们家乡新建镇举办的为期一周的缙云首期养虾技术提升培训班。“多学点知识总是有好处的。”余月菊笑着对我们说。7天后，也就是培训结束时，他们又忙着打点行程回广西、广东养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