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井喷销售受限 娃娃鱼产业发展亟待法律“松绑”

中国水产门户网报道　　娃娃鱼（大鲵）是国家级二级濒危保护动物，人工养殖的子二代以上商品鱼曾经风光无限。物以稀为贵，一直以来，娃娃鱼都被视作餐桌上的贵族，是高端酒店的招牌菜，一般消费者难以有机会大快朵颐。2008年以前，娃娃鱼商品鱼市场价格普遍维持在1200元/斤以上，而且供不应求。

　　近10年以来，我国娃娃人工养殖业蓬勃发展，存养量井喷。有数据显示，目前全国娃娃鱼存养量达400万尾，而市场消费能力约20万尾。据了解，在我国四大娃娃鱼原产地中，除了湖北养殖量不详外，陕西省年产幼苗超过50万尾，养殖大鲵总数超过100万尾，年产量达到500吨，年产值10亿元以上，紧随其后的贵州省娃娃鱼存养量已经超过43万尾，临近的湖南张家界养殖规模也突破40万尾。而截至2012年，广东省获得驯养繁殖许可证的娃娃鱼养殖企业有57家，存养量超过了25万尾。

　　然而，随着娃娃鱼产量快速增长，商品鱼价格急剧下降。尤其是自2012年底中央严厉抑制“三公”消费和反对铺张浪费“八项规定”出台以来，高端酒店消费日渐萎缩，商品鱼市场陷入低迷。

　　商品鱼销售量价齐跌

　　“娃娃鱼滞销！”自今年6月份以来，本刊记者在深入全省各地娃娃鱼养殖企业采访时，不少养殖户如此反映。

　　6月19日，端午节刚刚刚过去一个星期。不过，这个中华传统美食佳节并没有带给娃娃鱼消费市场任何兴奋。“哎，去年以来的市场行情一直低迷，尤其是‘八项规定’出来以后，更加少人问津，端午节期间也没有什么起色，平时也只是断断续续卖几条。”黄绍炳是广东省连州市聚宝珍稀水产养殖场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已经在广州花都区、清远连州和英德建立了多个娃娃鱼养殖场。“现在的娃娃鱼养殖业进入了寒冬，全省的养殖总量增长很快，但销售渠道不通畅，很多商品鱼仍然存养在水池里。如今价格下降了很多，仍然难以刺激消费。”娃娃鱼低迷的市场让黄绍炳始料不及，养殖场近8000多尾的存塘量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据了解，目前娃娃鱼价格全线下滑，无论是种苗还是商品鱼。按照年份、品相和规格大小不同，商品鱼价格在400~600元/斤不等，极少部分能销售到800元/斤。这与两年前超过1000元/斤的价位相比已经相去甚远。“现在市场上的售价比较混乱，什么价位的都有，只要能销售出去。我们有自己的价格定位，虽然市场不景气，但我们的价位一般在600元/斤左右，也有少部分能卖到800元/斤的。”黄绍炳告诉记者。

　　陕西湑水生物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湑水生物）拥有汉中地区规模较大的大鲵养殖基地，据该公司一位工作人员介绍，该公司目前有亲鱼1千多对，2012年产苗2万多尾。由于整体市场不景气导致售苗情况也不乐观。“商品鱼市场继续走低，4斤左右规格的400元/斤供给酒店，但酒店的需求量已经比以前削减了7成不止。受消费市场的影响，鱼苗也量价齐跌，去年产的苗售价220元/尾（5~20公分的一龄苗）。”而亲鱼方面也好景不再，“2011年，售价超过10000元/条，如今野生种源经过驯养之后达3斤以上的，售价才2000多元/斤；而人工繁育的后代种质较差，选作亲本容易导致子后代成活率低，目前售价仅为700~800元/斤。”该工作人员向本刊记者介绍。

　　“这些鱼规格大约在40公分左右，养殖了差不多2年时间，如果是以前，起码需要2000元/尾以上，现在只卖1000元/尾左右。那些5公分左右的鱼苗，现在价格为100多元/尾。”7月初，广东云浮养殖户黄树指着水池中的鱼如此告诉记者。
　　
　　销售渠道“被卡”？

　　娃娃鱼风光不再，记者在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农脸上看出了丝丝失望。据了解，黄树是广东省较早进行娃娃鱼贸易和人工驯养繁殖的养殖户。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他已经从农业部拿到了全国第一张娃娃鱼人工驯养繁殖经营许可证，率先开展娃娃鱼人工养殖。记者在位于云浮市新兴县一处偏僻小山村的养殖场找到他时，他正在忙于亲鱼护理，准备孵化工作。对于娃娃鱼陷入今天的困局，他认为除了大环境的因素之外，重要的还是娃娃鱼自身的销售渠道和品质问题。

　　“我省对于娃娃鱼养殖的态度是既不鼓励也不反对。但目前养殖量急剧膨胀，整个市场是两头小中间大，变得畸形臃肿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适当疏导，放宽销售渠道。”身处深山小村的黄树对娃娃鱼市场十分清楚，他认为，目前的法律对娃娃鱼销售卡得太严了，不利于产业的发展壮大。

　　而在娃娃鱼陷入销售困局的时候，广州当地媒体的一则报道让行业更加雪上加霜。据广州媒体报道，今年6月底，广州某知名酒家在未取得娃娃鱼合法经营权的情况下，违法推出娃娃鱼招牌菜式而被当地渔政执法部门查处。这一事件在娃娃鱼养殖业内产生较大反响。

　　“正因为对销售市场管理得太死了，养殖户难以找到商品鱼的出路，这势必会促使一些养殖户想方设法寻求另类销售渠道。而且目前社会上也有不少进行偷偷养殖的‘黑户’，这些无法估计的养殖量也会对市场造成冲击。除此之外，更有外来的竞争压力，外省每年也有一定量的娃娃鱼输入广东。因此，我们希望政府主管部门适当放宽对销售的管制，加强对非法养殖和销售的打击力度，维护合法养殖户的市场利益。同时，也要考虑如何保护和培育广东市场，平衡外来竞争关系，以规范市场。”黄绍炳认为。

　　而广东省渔政总队清远市支队副队长方齐强认为，目前娃娃鱼市场低迷的一个原因是消费群体尚未形成，需要培育消费市场。同时他又指出，目前的法律法规对此约束较大，与市场开拓形成矛盾。“在法律保护面前，行政审批手续繁琐，渠道开拓举步维艰。没有取得娃娃鱼经营许可证的酒店不能销售，而一般的酒店难以取得销售资格，就算取得许可资格的酒店也不能进行广告宣传，这对商品鱼的销售来说是不利的。”方齐强进一步指出，“相对于现在娃娃鱼的养殖业发展，之前的法律法规已经显得滞后。”因此，不少业内人士呼吁，希望法律尽快“松绑”，以释放娃娃鱼库存压力。

　　记者调查发现，目前娃娃鱼销售模式十分单一，基本上是养殖场直供协议消费酒店，但前提是酒店必须取得娃娃鱼的合法经营权。而有业内人士指出，这种“养殖场+酒店”的销售模式对于一般消费者来说显得有点隐蔽，产品去向鲜为人知，销量十分有限。

　　在如今低迷的情况下，这种销售模式已经不能适应市场的发展需求，其所带来的问题也日益凸显。据本刊记者了解，由于盲目扩张养殖规模，前期投入过大，而后期销售受阻，资金在预期内无法回收，导致养殖场的资金周转较为紧张。

　　而这种模式的问题所在，归根到底还是办证难，中间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法律法规。“取得合法经营权并不容易，从养殖场到终端消费酒店，必须要备齐《水生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水生野生动物特许运输证》以及《水生野生动物经营利用许可证》，缺一不可。”黄绍炳告诉记者。
　　　
　　创新“大鲵商铺养殖模式”

　　面对行业困局，娃娃鱼养殖业该如何发展？

　　在销售环节上，方齐强对目前的销售模式提出了疑问。“养殖场一般直接与酒楼交易，但这并不是最佳的销售模式。”他提出，“我觉得应该扩大消费群体，在城市中心农贸市场设立专卖店，这种‘养殖场+专卖店+终端消费’模式可以解决暂养难问题。这个模式的关键和难点是专卖店的经营许可资格。按照目前相关法律规定，专卖店要申请经营许可证才能进行存养销售，但取得这个许可证并不容易。”

　　方齐强提出的这种“养殖场+专卖店+终端消费”模式概念并不新鲜，陕西湑水生物开发有限公司推出的“大鲵商铺养殖模式”不仅与其相近，而且对他提出的概念有了现实的运作和补充。据了解，早在2010年，湑水生物就推出了大鲵商铺养殖模式，该模式提倡大鲵养殖户或对大鲵养殖存在浓厚兴趣的农户积极加入到公司，以公司统一集中养殖、标准化管理为基准，修建标准化养殖池，分区、分段、分池、分号，将养殖池像商场的柜台（商铺）一样出租给大鲵养殖户，由公司再投资，全面管理，科学养殖，然后根据每期收益给养殖户利润分红。

　　“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完善物流配送服务，纳入旅游观光项目，延长产业链。”方齐强说。
　　
　　走平民化路线？

　　虽然娃娃鱼价格持续下跌，但这并不意味着养殖娃娃鱼进入亏损状态。据了解，目前的价格相对于养殖成本来说依然存有较大的利润空间。

　　原广东省海洋与渔业局渔业处副调研员阮世玲在与娃娃鱼养殖户探讨商品鱼市场价格时曾提出，“哪怕价格在150—250元/斤之间，娃娃鱼养殖利润仍然十分可观。” 记者从广东省海洋与渔业局资源环境管理处获悉，我国将在今年8月份取消收取野生动物资源保护费，这也意味着养殖娃娃鱼的成本将进一步降低。

　　一直被冠以餐桌贵族的娃娃鱼能否愿意褪去华丽的外衣实现平民化？对于娃娃鱼的价值定位尚有争论。有专家曾提出两种不同观点，一是再降低为普通的经济鱼类品种，还有一种是严格把它提升为一级保护动物。据说，目前仍然在研究当中，没有定论，但是在国际贸易公约里面，有可能把它提升为Ⅰ类保护动物。若保护再升级，娃娃鱼“平民化”就无望了。

　　有业内人士指出，要刺激消费，提高鱼的品质是关键。“除了销售渠道问题之外，娃娃鱼本身品质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黄树指出，“空调房里养殖出来的娃娃鱼品相差，肉质油腻口感差，总体品质与价格不相符，在市场上不受欢迎。”因此，黄树认为，温室养殖的模式迟早要淘汰，回归生态养殖才是正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个人跑到这偏僻山村里建造养殖场的原因了。”
　　
　　创品牌发展深加工是方向

　　陕西省娃娃鱼产业的发展已经处在深加工的大门口，当地政府为做大做强这一高端产业制定了五年发展规划。记者在一份2012年出炉的《陕西省大鲵等特种水产养殖工程建设规划》中看到，在“十二五”期间，进一步加大特种水产养殖业（大鲵产业）的扶持力度，大力推广“企业+基地+农户”的养殖模式，增加产业覆盖面，推进产品深加工，实施品牌战略，积极培育和开拓合法的商品大鲵交易流通市场，把产业做大做强，计划至2015年实现大鲵养殖规模化、规范化、产业化目标，大鲵人工增殖210万尾，产量1000吨，产值20亿元。

　　而湖南《张家界大鲵保护与品牌发展战略研究》也于今年新鲜出炉，对张家界大鲵保护与品牌发展进行了系统研究，提出了张家界大鲵保护与品牌发展的思路、目标和实施路径，具有很强的操作性，是张家界市发展大鲵品牌战略的决策参考。

　　据了解，张家界为发展娃娃鱼产业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尝试，尤其在品牌保护和开发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2012年底，张家界被中国水生野生动物保护分会授予“中国大鲵之乡”称号，目前正在积极申请标志性地理产品保护认证。据相关资料显示，目前张家界大鲵养殖量超过了40万尾，到2015年，综合产值将达到50亿元。

　　湑水生物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员指出，目前娃娃鱼还是停留在餐桌消费上，而这种传统的消费方式对娃娃鱼的营养利用率不足30%，十分浪费。据研究，娃娃鱼的肌肉蛋白富含17种氨基酸，其中有8种是人体必需的氨基酸，氨基酸总量近93%；娃娃鱼的皮中又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总量也高达近64%。由此可见，娃娃鱼产品深加工价值巨大，具有十分广阔的市场潜力。面对如此诱人的蛋糕，目前已经有不少企业开始摸索深加工产品，争夺技术制高点。目前已有试验产品研发出来，尚待市场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