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金融家出海捕鱼再就业

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掠影渔港。

冰岛工人在分解一头被捕获的长须鲸。

　　发达国家中哪个国家的人最勤奋？《福布斯》杂志最新评比结果显示不再是日本

　　日本人和韩国人一向以勤奋而著称，但是，由美国《福布斯》杂志今年6月公布的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所做的一项“最勤奋的国家”评比结果却出人意料，日本韩国被排在十名之外，最勤奋的前十名中有4个为北欧国家。据报道，这项评比面向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30个成员国，统计数字来自这些成员国发布的劳工数据。《福布斯》的杂志评比结果显示，冰岛、新西兰、瑞士分别位于全球最勤奋国家排名的前三名。

　　一年之前，一场金融危机把北欧小国冰岛卷入了深渊，这个国家的银行系统完全崩溃，冰岛成了在这场全球性灾难中首个面临“国家破产”危险的国家。然而一年后的今天，这个国家又从废墟中逐渐站了起来，这次靠的并不是当年他们引以为豪的金融服务业，而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捕鱼业，这个岛国靠着大海的财富重新复兴。今年前5个月，冰岛捕鱼收入达到1.2亿美元，比去年同期上升了30%。在二次创业中，不乏有破产的金融家出海捕鱼的动人故事。

　　银行倒闭传统渔业重获新生

　　站在“女神号角”号船头的甲板上，格罗·约翰森整个人都沐浴在下午灿烂的阳光中，“按照现在的航速，天黑前应该能回到港口吧？”他问身边正在整理绳索的人。

　　“差不多”，他得到了基本肯定的回答。约翰森对自己的判断感到满意，因为虽然已经37岁了，可在这艘中型拖网渔船上，他还是个新人。过去，约翰森根本用不着在海上讨生活，他那时是冰储银行的一名精算师，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和数字打交道，根本就不用担心风吹日晒雨淋，还能时不时到国外度个假，退休金也有保障。

　　然而一年多以前，金融风暴彻底改变了约翰森的生活，不但他所供职的冰储银行轰然破产，整个冰岛的金融业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失业在家的约翰森花了4个月时间，但始终没有再找到一份对口的工作，看着一张张账单和还在上学的儿子，约翰森决定不能再坐吃山空，于是在渔业公司找了份出海的工作，开始了他的打鱼生活。

　　说起来，约翰森的转行举动也算回归了祖业，因为他父亲以前就是一个渔民。之前，约翰森这位从大学毕业以来一直从事金融业务的“货币贵族”，曾一度看不起父辈所从事的渔业，可现在他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了。他说，在小渔村里长大的人，身体里始终还流着亲近大海的血液，他觉得现在自己只是重新走父亲走过的路而已。

　　多少世纪以来，渔业一直是冰岛的主要经济支柱。就在上个世纪30年代，冰岛全国25%的人口还都在从事渔业。可近10年来，冰岛渔业从业者正在逐年锐减，2000年时，整个冰岛还有超过1.3万人从事渔业，2007年就只剩下5000多个渔民，3000多个渔业加工者了。到了2008年，整个渔业只剩下不到7000人了。不仅从业人员减少，渔业的捕捞量也在逐年下降。2006年，冰岛渔业共收获132万吨，而这一数字在1996年和2001年分别为205万吨和198万吨。渔业俨然已经成了夕阳产业。

　　与渔业的不断萎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冰岛的金融业迅速繁荣，上世纪90年代，冰岛人发现赚钱其实并不用在海上捕捞那么辛苦，从金融业虚拟的渠道简单地就能获取巨额财富。于是，他们带着以往在海上时的所有热忱和无畏，积极投身到这个新行业中，凭借狂热的投机欲望从海外大量借贷。在这样的激情刺激下，冰岛的银行业资产总额一度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9倍，不少人成了百万富翁，还有的成了亿万富豪。

　　但是，金融业相对于其他经济部门过度快速扩张，为去年的金融危机爆发埋下隐患。冰岛的银行借钱、放贷，然后再借更多钱。当他们有地方能借到更多的钱偿还旧债时，每个人都在赞美这种衍生工具的发明。可一旦资金链断裂，美丽的金融泡沫“砰”地一下破灭时，负债累累的人发现，还是最古老的渔业更值得依靠。

　　当时，冰岛总理哈尔德也建议国民自行捕鱼，以便能节省粮食开支。就在那段时间前后，约翰森选择了下海。其实，还有不少金融从业人士和他一样受生活所迫，脱下了西装革履，换上油布衣服，回到曾经被他们视作“又脏又枯燥”的渔业中去。

　　福兮祸之所依，金融危机虽然让冰岛10多年的发展成果毁于一旦，金融系统彻底崩溃，可对渔业来说，却似乎从中看到了希望。冰岛渔业和农业部秘书长绍尔盖松表示，金融危机的发生，从某种程度上来看的确有利于冰岛渔业的复苏——起码从人员流动上来看是这样的。

　　为了渡过危机，冰岛渔业公司除了在本土周围捕鱼外，还增加了远洋捕鱼作业，其活动范围远至非洲的摩洛哥和毛里塔尼亚海岸，在那里可以捕获鲭鱼和沙丁鱼。约翰森所在的冰岛“女神号角”号渔船船长贝尔达斯·路易松说，在非洲捕鱼好极了，天气好，没有霜冻。他解释说，远洋的捕鱼船其实也是浮动的加工厂，隔一年才靠岸一次。捕获的鱼由运输船运到岸上，船员几个月轮换一次。

　　除了远洋捕捞外，冰岛政府去年还决定恢复暂停了一年的商业捕鲸活动。冒着环境保护主义者如潮的批评声，冰岛2008年捕杀了40头小须鲸。

　　而上述举动的直接结果就是，在冰岛，渔业这一夕阳产业获得了重生，2008年冰岛海洋产品出口总额超过13亿欧元，比2007增加25%。

　　渔业是金融风暴中的“避风港”

　　对地处北欧的冰岛来说，极为丰富的渔业资源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这个国家海岸线总长4970公里，专属经济区处于格陵兰东部寒冷水流与墨西哥湾温暖水流交汇区，为鱼类繁衍生存及海洋渔业提供了良好的自然条件。

　　冰岛海域渔业物产丰富，海洋鱼、虾及贝类年捕捞量约200万吨。由于冰岛周边水域具有清澈、无污染、温度适中及水中自然生物营养丰富等特点，因而不仅鱼、虾及贝类资源相当丰富，且质量上乘。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冰岛有些海产品的质量，在世界其它地区是罕见的。例如，冰岛的冰冻北极虾和小龙虾，打开包装解冻后不需要加工即可直接食用，不仅肉嫩而且味道极其鲜美。

　　渔业一直是冰岛经济的3大支柱之一，而在经济的寒冬里，渔业的重要性更被凸显了出来。去年，渔业年产值占到冰岛GDP的l0%以上，冰海产品出口占其出口总额的三分之一强。因此，冰岛渔业被政府视为“使冰岛由贫穷农业国变为具有现代化科技并跻身于世界富国之林”起主要作用的行业，也是金融风暴中最后一个避风港。

　　可冰岛渔业想重振雄风也并非一路坦途，而且古老的捕鱼业很难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冰岛经济从废墟中一下拯救出来。就拿吸引就业来说，一些见机早的人，比如约翰森，顺利在渔业公司找到了第二份工作，而更多后来者却发现，如今想在这里讨口饭吃，也简直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例如，约翰森的邻居、曾经在冰岛第二大银行工作过的吕贝尔森，在金融危机中虽然也被迫脱下了西装，但却没有找到合适的穿上打鱼服的机会。

　　冰岛渔业和农业部秘书长绍尔盖松说：“渔业技术和设备发展了，需要的人力也越来越少。现在即便有很多人想要重归渔业，也没有那么多岗位给他们了。”

　　举例来说，冰岛的鳕鱼水产业在全球拥有最大的规模，每年可向市场提供大量鳕鱼。与西大西洋(16.30,-0.09,-0.55%)崩溃的水产业相比，这里的渔业储备要好得多。但冰岛现在的渔业实行“可持续捕捞”，因此每年捕鱼量都有严格的配额限制。

　　一份冰岛渔业统计数字资料显示，渔业研究室每年都会根据环境、需求等多种因素提供配额建议，渔业部再对配额进行分配。以鳕鱼为例，2000年到2001年度，鳕鱼的捕捞配额为21万吨，而2007年到2008年度只有12万吨。冰岛中小渔民联合组织发言人霍尔姆杰斯·荣松说，每个国家的捕鱼量和捕鱼种类都受严格限定。随着冰岛加入欧盟的愿望日益增强，捕鱼的份额甚至还可能进一步下降。

　　不仅鳕鱼的捕捞量在下降，整个冰岛的捕鱼量都在下降。而且，冰岛的渔业公司受投资国内银行倒闭的拖累，现在背负了庞大债务。冰岛重要的出口市场对于鱼类需求减少，更使形势雪上加霜。冰岛渔船同业公会执行长安格里森说，渔产价格已经下跌。

　　面对各种挑战，如今冰岛渔业也开始将工作重点进一步放在食品加工上，包括改良保鲜技术、开发更多加工食品。“我们不会像金融业那样，通过快速发展造就一个阶段的渔业时代，我们要让渔业成为冰岛人一笔永久的财富。”绍尔盖松表示，“现在冰岛货币贬值，捕鱼业的出口贸易更容易赚钱了。但自然资源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今后冰岛政府除了对渔业更加重视外，还应发展其他更多的实体经济。”

　　作为渔民的约翰森这次出海前后走了整整97天，虽然感觉有些劳累，但终究满载而归。看着一箱箱毛鳞鱼和鳕鱼的加工制品，约翰森笑了。经过一年多的海上工作，他的肤色如今开始呈现古铜色。以前那种不见太阳，每天在电脑前和各种金融模型较劲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过了很远了。

　　晚上10点刚过，“女神号角”号缓缓驶进了格林达维克——一个距离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不远的渔港。由于特殊的纬度关系，在夏季的冰岛，这个时候天还没全黑，在港口简单办完手续后，在蒙蒙的夜色中，约翰森轻松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