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拍我了,我都不好意思(面对镜头)。”几近同一时刻,在龙口市海鲜出产基地———港栾码头,32岁的渔民王孟章面向导报记者摆着手说道。在他面前,是刚从海上打回来的战利品:几斤章鱼和小偏口鱼,还有不到20斤的爬虾。“除了工钱和柴油费,这一趟,我得赔两三百元。”他嗫嚅道。
1日,为期3个月的渤海和黄海海域休渔期结束,黄渤海渔区的近5万艘渔船又可出海捕鱼。但据导报记者调查,仅从“开海”首日来看,不少渔民的收益难尽如人意。此外,刺网休渔时间已在一个月前结束,由于捕获的海产品经常“不够本”,个别渔民无奈之下,不愿再出海,有的正打算另谋出路。
成本“高处走”
积米崖港位于胶南市灵山湾,是该市较大的渔港之一,能容下100多艘各式大中型渔船。1日上午9时,这里仍停有近百艘渔船,其中较大的船身接近30米长,较小的不到10米长。船中央的旗杆上,崭新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有的还挂着写有“一帆风顺,满载而归”字样的三角旗。附近渔民介绍,每年夏季禁渔期结束时,渔民们都会换上新国旗,燃放鞭炮,借以寄托对新捕鱼季节的期待和祝福。
在靠近岸边的一艘渔船上,几名渔民正围坐在一起聊天,他们都是周围几艘渔船的船长。但他们脸上,似乎没有因禁渔期结束而带来的期待与兴奋。船长石一明向导报记者抱怨说,“现在的渔民越来越难当了,捕捞的成本越来越高,捕获量却大不如前,几乎都发不出船员的工资了……再这样下去,离破产真不远了。”
石一明的渔船长约20米,大约是163马力,属于中大型渔船。他说,这种渔船捕捞作业一天,消耗柴油量多的时候高达1吨,仅燃油就得7000多元,每年在燃油上的支出就高达近70万元。他解释说,他们的渔船航速大概每小时不到20海里,而近海几乎没什么资源,所以每次出海都要先航行数小时到达稍微远些的海域才开始下网。
除燃油成本外,船员工资和船只维护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据石一明介绍,他的船雇用了5名船员,每年的工资总共30余万元。坐在一旁的一名船长也附和说,“现在每个月少了四五千块根本雇不到人,没人愿意干。”在作业频繁、产量高的月份,支付给船员的工资甚至能达到每月1万元。相对燃油费和人工费,船舶维护费用显得少点。“每年维修发动机就得5万块,还有喷漆、修网、买网等费用,加起来也得十几万块。”石一明说。
在港栾码头,使用刺网方式捕鱼的船老大曹景鹏话语中透露出疲惫,“刺网船已经在8月1日提前解禁了,一般我每天天不亮就出海,下午三四点钟回来,但最近捕获的多是些爬虾和小黄花鱼,每次多的时候会有几十斤,很难保本。”据他讲,由于他的船只有30马力,因此只在近海转悠,所花的柴油费不多,但人工费并不少。“由于刺网的网丝非常细,每次有鱼虾挂网后,往往会有多处损坏或撕裂,修补起来很耗时间。如果买一张新网,要花费四五十元钱。此外,上岸后,从渔网中挑拣鱼虾也需要支付人工费,给得少没有人愿意帮忙。”
收获“低处流”
与走高的捕捞成本相反,捕捞成果却总体呈下降趋势。
不少渔民表示,现在传统捕捞基本是在亏钱。问及原因时,多名船长都认为主要是由于过度捕捞造成的,这使得鱼类的数量及种类大幅度减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渔民的日子还挺好过,这些年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
1日下午两点半以后,一些渔船陆续返航。在积米崖港,牌号为“鲁胶南渔75109”的渔船是禁渔期结束后第一个返航的,船长丁世玉向导报记者介绍了“成果”:红头鱼和小黄花鱼一共不到90斤,每斤卖不到两元钱;厉虾15斤左右,每斤12元;比管鱼大概15斤,每斤10元多一点;鲳鱼20多斤,能卖100元左右,还有其他一些“卖不了几个钱”的水产品。丁世玉说,他是中午12点后出海的,这一次捕捞耗费油钱600多元,而捕获的鱼虾总共仅能卖400元左右。
在大约300公里外的港栾码头,曹景鹏正招呼着工人卸船,神色严峻。在船上的网箱中,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鱼和还在挣扎扭动的爬虾,大概有三四十斤。“今天弄破了好几张网,才捕回这点东西,唉……”他忍不住叹息说。
“都闲了3个月了,本以为能有所期待,但更多的还是失望。”王孟章虽然才30岁出头,但看上去,皮肤黝黑的他要比实际年龄大很多。他指着手掌上厚厚的老茧和手腕处累累伤痕说,这都是拉网时磨出来的或者不小心而受伤的,“渔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据导报记者了解,自2006年开始,相关部门出台了燃油补贴办法,按发动机功率,每千瓦每年补贴1700元。对渔民而言可谓雪中送炭,但是相比高额的成本,补贴只是杯水车薪。
船老大谋转行
采访中,不少渔民表示,由于近海的打捞已经越来越难,鱼也越捕越小,陆续就有人卖掉小渔船改换了大船,或者有的直接放弃了渔民这个职业。“那些马力大点的渔船,可以跑得更远,打捞鲅鱼之类的深水鱼,所以赚得也多一些。但是因为大船太贵,单纯靠政府的补贴还是有很多渔民买不起。”
石一明说,他的渔船是向银行贷了100万元买的,以房产等实物抵押,期限3年,今年已经是第二年了,上半年收获就很差,还利息都不够,现在来看还贷希望渺茫,“破产”似乎不是危言耸听,“到时候,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拍卖房产和船只。”
在港栾码头,自刺网开网以来还未曾出海的李刚告诉导报记者,他和几个人合伙经营着一艘240马力的大船,出去一趟油费就近2000元,雇用一个伙计每月要6000元,出去一趟只够赚回油费。“所以,现在出海捕鱼是一种高风险的经营。据我所知,一艘300马力的渔船一年的成本约需130万元,以目前的渔业资源情况,赚回本钱难上加难。加上绳子、渔网价格以及人工费用的上涨,造成了捕捞成本大增。”
对于习惯了搏击风浪的船老大们来说,渔船和大海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正在逐渐下降。
胶南市琅琊镇台西头村的肖长明今年48岁,19岁便开始出海的他现在是一艘180马力渔船的船长。“现在像我这样马力的出海渔船,一天一宿就需要收入4000块钱才能保本,因为一桶柴油就得2000块,而三四个人的人工费也得1000多块钱,再去掉那些杂七杂八的花费和渔具损耗等,我们一般出海都得10天左右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一次出海要收入4万元才能抹平成本,”肖长明说,“我岁数也大了,再过几年就干不了这一行了,儿子现在在开发区一家企业上班,也不准备接我的班。所以等过几年干不动了,就把渔船卖掉,准备自己打些零工过活。”
石一明也说,近年来渔民日子不好过,政策也鼓励渔民转行干别的。但几名船长也很无奈,“毕竟‘隔行如隔山’,干了二三十年这个行业,也没别的技术,年纪也大了,去工厂也没人愿意要。”导报记者注意到,现在很多渔民都年龄较大,30多岁就是年轻了,部分外地船员还稍微年轻些,这部分船员也是不愿意在老家种地才来这里出海。“胶南有大小船只数千,船员近两万人,每人还要养家。如果渔业继续萎靡,势必导致地区渔业经济倒退。”石一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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