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方“海参之都”霞浦 为何海参“优质难优价”？

成片的渔排颇具规模，几乎覆盖了这片海面。中间会留出几米宽的水面，供船只通行。 刘丰摄

    新华网福州9月4日电（记者 刘丰 林斐然）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新一年的海参养殖季节，霞浦县储业贸易有限公司的冻库里却还有500多万元货值的盐渍海参待售。该公司董事长林杰介绍，并不是海参真的卖不出去，而是今年海参收购价太低，卖了就亏。

    记者了解到，像林杰这样最近很惆怅的海参养殖户在霞浦还有很多。“今年霞浦海参的收购价较去年缩水超三成，很多养殖户处于亏损状态。”霞浦海参协会秘书长陈顺满介绍，今年霞浦海参迎来了大丰收，但一些养殖户却笑不出来。

    林杰说，再过一阵子，就算再亏本也得卖了，只有回笼了资金，才能再买今年的苗种。

    一个养殖户的生存样本：

    干最苦的活 担最大的风险

    林杰在霞浦算是海参养殖大户，有自己的渔排，还有一家海参加工厂。林杰的渔排所在的养殖基地是霞浦三大海参养殖基地之一，在距离霞浦县城40公里外的溪南镇青山村。从霞浦驱车半个小时，到达码头，还要乘坐5分钟快艇，才能到达渔排。

    所谓渔排就是挂养殖网箱的架子，一排排竹板、木板绑上塑料泡沫再扎在一起，棋盘一样漂在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渔排几乎把这片海面全都覆盖了，只在中间留下几米宽的水面供船只通行，俨然是一个水上村落。林杰说，现在还不是海参养殖的季节，今年的海参早就收上来了，新的苗种还没采购，所以工人都回家了。

    每到收货的季节，来自北方的客商就登上这些渔排，养殖户从水中将网箱拉上来让客商看货，双方谈妥价格，就可以成交。当然，北方客商总是用很低的价格收购海参，然后运回北方，经过加工再高价卖出，其间的利润可观。而霞浦养殖户5个月的辛勤劳作，却常常面临亏损的风险。

霞浦海参养殖基地水质清澈，站在水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的网箱。 刘丰摄

    一个盈亏两难的尴尬境地：

    收成不好亏钱 收成好也亏钱

    截至今年，霞浦海参养殖户已壮大到1000多户。在这些养殖户看来，养殖海参，市场看得见，但利润却很难摸得着；风险看不清，却又常常遇得到。如果气候不好，海参养不大，肯定赚不了钱；可风调雨顺海参丰收了，也可能卖不了好价钱，也要亏。

    2012年，霞浦海参产业就曾遭到重创。林杰那一年也亏了100多万元。林杰介绍，他2011年小规模试养了一些海参，收益不错，第二年就加大了投入。谁料这一年天气不好，雨水多，日照少，海参不容易长大。“海参个头要长到苗种的3倍以上才能保证基本回收成本，但这一年大量的海参长不到这个个头。”林杰说。

    陈顺满介绍，2012年，活海参海面收购价63元/斤，加工成盐渍海参后的收购价70元/斤，基本上每卖一斤就亏30-60元。今年，海参个头长到了苗种的4倍，算是收成好了，但收购价被压得很低，养殖户还是有亏损的风险。

    林杰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今年的海参苗种价格每斤75元左右，各类养殖成本也约75元/斤，到收成时，海参个头长到了苗种的4倍，相当于一斤活海参的收成成本约40元/斤。8斤活海参被加工成1斤盐渍海参销售，也就是说，1斤盐渍海参的成本在320元以上，收购价却只有350元/斤左右，这个价格基本只能保本。虽然这几个月一直有客商想买林杰的海参，但他没舍得卖，500万元的货现在还在仓库里。“如果算上资金周转的成本，按这个价格卖出去就亏了，500万元一年得占用多少利息？”

    林杰在等。“我们的理想价位是400元/斤，但是价格一直没动，所以我们不想卖。”林杰说，如果过阵子海参价格还是涨不上来，也要卖了。新一年的养殖就要开始，1筐苗种需要1万元左右成本，500筐就要500万元资金。

    既然如此，养殖户有没有想过退出市场？叶建勇说，海参养殖的准入门槛很高，除了苗种需要钱，渔排建设、网箱这些投入都很大。如果这时候退出，前期的这些钱就都打了水漂，继续养才有可能赚回来。

养殖季，海参就放在这些网箱中，放入水里。喂食的时候，逐个将这些网箱拉上来。刘丰摄

    一个海参大县的产业“软肋”：

    渠道和品牌缺失 议价能力“缺钙”

    霞浦是个天然的黄金养殖海湾。用霞浦当地人的话来说是“除了人之外，养什么肥什么”。根据权威部门的检测数据，霞浦海域的水质是全国最好的一类水质。而且霞浦有悠久的海产品养殖传统，海带、紫菜、黄瓜鱼、鲍鱼、虾等都是霞浦的“招牌”，“就连海参都是吃海带长大的”。

    “海参对气候环境非常敏感，在北方海域，每年的低温季节来临时，海参就会停止生长，等待来年气温回升时再‘复苏’；而霞浦海参所处的气候条件好，水温适宜，所以生长周期可以大大缩短，而且肉质更加肥厚，口感也更好。”

    陈顺满说，优越的自然条件是当地人看好海参养殖业最朴素的理由，也是当地政府大力扶持海参产业的一大动因。

    “目前可以说整个产业的发展面临一个阵痛期：规模上了，产量上了，养殖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产品品质也很高，但是为什么会出现‘优质难优价’的倒挂现象呢？”陈顺满说，这个“阵痛”痛在产业配套和地域品牌的推广有些“跟不上趟”。

    “流通渠道不强，销售渠道长期依赖外地客商，我们负责养，别人负责卖，订价权缺失，被压价时没有谈判能力。”陈顺满认为这是目前最尴尬的问题。

    “有些外地客商甚至从我们这里压价收购之后，打上外地的品牌销售，我们往往只能卖出原材料的价格，很难卖出真正的商品价值。”陈顺满认为，这一现象的背后反映了霞浦海参整体品牌的缺失。

    一个产业兴农的战略谋划：

    完善产业链条 确立产业优势

    在这个承载“产业兴农”的海参养殖业付出了2012年的“亏本”代价后，霞浦县委、县政府清醒认识到海参发展的短板，开始加大力度扶持全产业链的配套完善。

    霞浦县政府副县长王斌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说，近几年，在政策的引导下，霞浦相继创办了一批本土的海参加工厂。将活海参送到工厂做成盐渍海参，不仅给了养殖户一个缓冲期，也增加了产品的附加值。据了解，现在霞浦已经有了23家海参加工企业，加工能力已经完全能满足目前的活海参产量。

    去年，霞浦还成立了首家海参交易中心，单批次冷藏能力可达5000吨。散户的活海参通过加工，可以在这里存储，并统一销售。

    近期，霞浦多家企业正在尝试开发即食海参、干品海参等更为丰富的产品形态，通过建立海产品专卖店直销和对接大型超市、酒店及国内外经销商等办法，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

    在大力引导完善“产供销”产业链条的同时，霞浦县也积极酝酿地域品牌的确立和推广。去年，霞浦海参获得福建省“十大渔业品牌”称号；今年，霞浦县已着手申报“霞浦海参”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霞浦是个沿海县，海产养殖业的发展关系到全县百姓的增收，我们要想方设法扶持产业壮大，确立我们的产业优势，尽快从一个海参养殖‘大县’发展成‘强县’，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王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