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波动大 浙江台州温岭近30家养鳗场只剩一家

中国水产门户网报道“鳗鱼不好养啊，鳗的市场一直在变，去年鳗鱼苗的价格是三四十元一条，今年就降到了三四元一条，受制于行情，很多养鳗人都亏本了。”大溪人蔡福初曾经也是个养鳗人，而如今，他已经开始养殖其他水产品了。

　　蔡福初不是惟一一个放弃养鳗的人。1995年，养鳗正火热时，我市曾有近30家养鳗场（不包括一些未登记的小型养鳗场），而如今，在不稳定市场的冲击下，整个温岭只剩下一家养鳗场。

　　汪财富就是我市惟一一家养鳗场——旺发水产养殖场的负责人。养鳗近20年，他亲历了我市养鳗业从兴到衰的全过程。

　　鳗鱼金贵 一个月养殖成本超50万元

　　来到位于城南镇竹坑村的旺发水产养殖场，恰逢鳗鱼苗的饲料从福建运到。“这个叫‘丝蚯蚓’，我们都叫它‘红虫’。为了加快养殖周期，减少三类苗，鳗鱼苗在前2个月左右时间都要吃‘红虫’。”汪财富一边指挥着工人将红虫装桶运到水池里，一边向记者介绍，“别看这些红虫不起眼，价格可不便宜，1吨要两三万元，而且只够鳗鱼苗吃两天而已。”

　　在养着“红虫”的水池里，工人们正拿着工具将红虫铺开，衬得水池一片通红。“鳗鱼苗特别金贵，红虫不能直接就当饲料，要在清水里养殖一天，将脏东西吐完才能给鳗鱼苗吃。”汪财富说，“除了吃得好外，鳗鱼苗对住的环境也特别讲究。”一走进养殖鳗鱼苗的大棚，记者的眼镜就开始发雾，黑暗的环境里，只听到增氧机“轰轰”工作的声音。“鳗鱼苗养殖温度一定要保持在27℃~29℃，而且不能见光，对水质的要求也非常高。”

　　为了保证鳗鱼苗养殖池的恒温环境，汪财富最近刚购买了一个锅炉，用于蒸汽加温，“每天光是煤就要烧掉2吨，一个月就要花掉近4万元。而且鳗鱼苗养殖池里的增氧机不能停止工作，一个月最高峰时电费就要花掉5万多元。”

　　“你看，这就是鳗鱼苗。”汪财富拿着手电筒指引记者往下看，只见火柴棍大小的鳗鱼苗正在池底游来游去。“这些鳗鱼苗已经长大了不少，2月20日买来时一公斤有3000条，现在一公斤只有500条。”

　　不光鳗鱼苗要吃得好，成长期的鳗鱼吃得也不赖。“一吨饲料要一两万元，我这养殖场，一个月就要投下50多万元。”汪财富说。

　　一年跌10倍 鳗鱼苗市场波动大

　　汪财富的养殖场里，现在养殖着90多万条鳗鱼苗，还有20多万条、30多吨商品鳗。“去年商品鳗卖了50多吨，现在养殖场里可以卖的鳗已经不多了，恰逢今年鳗鱼苗价格便宜，所以就购进了90多万条，到明年开春就可以上市了。”汪财富前两年都不曾往鳗鱼苗上增加投入。“前两年鳗鱼苗价格太贵了。欧洲鳗卖到12元一条，日本鳗卖到40多元一条，成本投入太大。而今年就不一样了，从去年11月的5元多一条，跌到2月20日的2.95元一条，价格一天比一天低。”汪财富说，“我买入时就是2.95元一条， 谁知道过了8天，就跌到2.25元一条，这样一来，我们就多投入了40多万元。”

　　由于至今无法大量人工培育，沿海水域捕捞上来的鳗鱼苗，最贵时曾被卖到70多元一条，素有海中“软黄金”之称。每年11月至次年4月都是鳗鱼苗捕捞的旺季，比起往年一网只能捕个四五十条，今年的鳗鱼苗大获丰收。

　　“鳗鱼苗旺发是有周期性的，5年~7年出现一次，今年刚好是这个周期的旺发顶峰。”汪财富说，“鳗鱼苗的价格向来都由捕捞量决定，捕得少了，价格立刻就上去了，量多了，下降得也很快。”

　　此外，记者了解到，今年出口到日本的量大幅度减少，也是鳗鱼苗价格下降的原因之一。“去年沿海捕捞上来的鳗鱼苗基本上都被日本水产商收购了，其他一部分会集中到江苏、福建、广东，进行淡水养殖。今年日本的收购基本停滞了。”

　　从去年的三四十元一条跌到今年的两三元一条，鳗鱼苗价格波动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1996年上半年，鳗鱼苗还曾因为价高被人们称之为“黄金鳗鲡”。“那段时间也是鳗鱼养殖的旺季，市场上，商品鳗曾卖到90多元一斤，而今年，市场上商品鳗只有50元一斤。鳗鱼的高价，使得一部分人暴富，也引发了人们养殖鳗鱼的疯狂。”汪财富说，“我们家就是在那段时间开始养殖鳗鱼的，后来，周边越来越多的人圈地养鳗，温岭的养鳗场一度近30家（不包括一些未登记的小型养鳗场）。”

　　价格不稳 我市鳗鱼养殖面积锐减

　　但是现实并非如人们所想的能获得暴利。鳗鱼场增加，势必扩大苗种、饲料、药物等需求，且激发其价格节节上扬，而这些，让很多养鳗场都处于亏损状态。“当时，造成养鳗场亏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买了高价鱼苗、饲料、药物等。”此外，从1995年至今，鳗鱼苗的价格一直就不曾稳定过。四十几元一条、二十几元一条、三十几元一条甚至是两三元一条都曾出现过，这也使得商品鳗价格一直像在荡秋千。“1995年，商品鳗能卖到18万元一吨，到了1999年，价格就跌到3万元一吨，去年能卖到20万元一吨，今年年初却只有10万元一吨。”汪财富说。

　　蔡福初也是温岭最早的一批养鳗人，“我从1996年开始养鳗，那时候鳗价还是很高的，直到1997年下半年，鳗价还能达到13万元一吨。但是1998年上半年开始，鳗价就在一路下跌。”5万元一吨的价格让蔡福初亏了好几百万元，低价持续了多年，蔡福初无力维持，在2009年转行饲养鲟鱼，“不只是我，温岭养鳗的人在那几年都没赚什么钱，甚至不少人还亏得厉害。”

　　不仅如此，因为那时候养鳗技术不过关，且实行粗放管理，导致鳗鱼成活率极低，让我市的养鳗场雪上加霜。汪财富就曾吃过这种亏。“2006年的时候，因为技术不好，购入的50多万条鳗鱼苗在脱粘时，因为细菌、病毒感染，死了十多万条。”汪财富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觉得心疼，“那时候看着拇指大小的鳗鱼苗一车车被拉出去，眼泪都下来了。而且当年，商品鳗才12.5元一斤，我卖一吨就要亏2万元，光这一年就亏了300多万元。”

　　商品鳗价格的不稳定性、成本投入的多变、技术不达标……温岭的养鳗场在这种情况下节节败退，到如今，我市只剩下汪财富一家养鳗场还在坚持。“整个台州算上我只剩下2家工厂化养鳗场了。”汪财富说。

　　“温岭的养鳗场大部分都集中在岙环，在1998年~1999年之间，不少养鳗场纷纷倒闭，甚至出现养鳗场还在建就关门的现象。”蔡福初说。

　　记者从市海洋与渔业局渔业科了解到，我市养鳗业是从1994年开始的，“据渔业志记载，1994年，我市有4家养殖场开始养鳗。到1995年，我市批准在建的养鳗场达27家，其中投产的只有7家。”市水产技术推广站站长丁理法告诉记者，1996年是我市养鳗场最兴的时候，各地投产达19家。那时候，温岭养鳗人从福建等地请过来的技术员工资一个月就要5000元。“可是1997年开始，因为鳗苗价高，利润低，养鳗业开始回落，投产只剩11家。此后，养鳗业再未兴旺，2004年，养鳗场就只剩3家了。”

　　温岭不是特例，中国食品土畜进出口商会的统计显示，截至2009年初，国内养殖及加工出口企业均已连年严重亏损，其中养鳗企业1/3破产、1/3转产、1/3处于举步维艰的境地；加工出口企业90%以上已经停工。
　　从“看人脸色”到“全面开花”　鳗业在突围

　　眼看着周边养鳗人一个一个都放弃了，汪财富却没有动摇，他依然相信这是个值得开发的市场。

　　据了解，鳗鱼的营养成分比鲈鱼、鸡肉、牛肉等高得多，维生素A和维生素E含量分别是普通鱼类的60倍和9倍。其中维生素A为牛肉的100倍、猪肉的300倍以上。而且科学研究表明，鳗鱼还是含EPA和DHA最高的鱼类之一。“除了营养价值高，以前很多人说起鳗鱼就会想到日本，因为它大多与日本料理联系在一起。事实上，在以前，产自中国的鳗鱼主要就是出口日本市场。但这几年鳗鱼市场也开始全面开花，日本已经不是惟一的出口地了。”汪财富说。

　　记者查资料发现，我国鳗业是上世纪80年代初承接日本产业转移而发展起来的，并于上世纪90年代日本市场需求旺盛的时候，迅速发展成为一个包括种苗、养殖、饲料、加工到流通在内的庞大产业。然而，这一发展模式也造成了我国鳗业对日本市场的高度依赖。

　　作为典型的“加工出口型农业”，我国鳗业一直处于产业链的底端，凭借低廉的人工和资源成本赚取“养殖费”和“加工费”。即使在日本市场繁荣的时期，日本市场上同样规格的活鳗，中国产的每吨价格要比日本产的低将近2.5万元；2008年市场低迷的时候，1条中国烤鳗的价格只相当于1/4条日本烤鳗。
　　不仅如此，从2001年开始，日本为了保护其本国鳗业，不断对进口鳗鱼增加技术性限制措施，我国鳗鱼产品对日出口也呈下降趋势。以烤鳗为例，2001年度（上年9月至当年8月），我国对日出口量为7万多吨，2008年度降至1.6万多吨；对日本市场的占有率也从90%以上降至60%左右。

　　为了摆脱对日本市场的依赖，扩大鳗鱼在国内外的消费，我国政府和行业协会每年都会组织企业参加国内外渔展。“从2003年开始，我们就已开拓美国、俄罗斯等市场，加工产品也不再仅仅局限于烤鳗，而是全面迎合市场，比如说，美国人喜欢冻鳗，而韩国人则喜欢活鳗。”汪财富说，“在我的养殖场里，如今出口日本的只占了30%。”

　　“此外，因为以前国内对鳗鱼的认知度不高，接受度也不高，所以市场占有率很小，但这几年，随着信息愈加发达，国内对鳗鱼的认可度在逐渐提高，国内市场对鳗鱼的占有率也在提高。我们养的鳗有20%就是销往苏、广东、天津等国内市场的。” 从 “看人脸色”销售到市场“全面开花”，鳗鱼业已开始全面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