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虾养殖业如何在逆境中突围?

中国水产门户网报道　文/湛江绿泰化工有限公司 黄海坤 
　　
　　一场来势凶猛的对虾"偷死潮"一直困扰着华南地区的对虾养殖业。特别是2011年至2013年,出现严重的EMS病害可以这样形容：2011年对虾养殖面临病害挑战，养殖一度乌云密布；2012年大面积的虾病再次卷土重来，虾农亏损惨重；2013年虾病的噩梦笼罩了各个养殖区，是近20年来最惨重的一年。据调查，广西、海南、珠三角、湛江地区的对虾养殖遭气候反常和病害频发的影响，发病率和排塘率都在80%以上，有一部分地区全军覆灭。湛江东海岛对虾养殖面积5万亩，早造成功率不超过10%，晚造7、8月份由于台风和连续暴雨影响，许多虾农经过多次排塘后，丢塘弃养。湛江几个养虾重镇的对虾养殖遭受气候反常和病害频发的影响，发病率和排塘率在80%以上。吴川市吴阳镇早造养虾成功率只有10—20%,遂溪县乐民镇的成功率不到30%,以鱼虾混养为主的坡头区龙头镇，雷州市东里镇成功率不足20%,廉江市营仔镇和车板镇排塘率超过7成,徐闻县和安镇和新寮镇对虾死亡率在80%以上。晚造的对虾养殖排塘率不次于早造，有的地方甚至血本无归。2013年虾价虽然高企，但成活率如此之低也无济于事。估计湛江地区养殖户有85%都亏本，能保本已是万幸，剩下10—15%的养殖户才有钱赚。高排塘对行业的打击远远不止这些，虾苗滞销，虾料掉量，虾塘降租，加工厂面临要么收高价虾，要么无虾可收的境地。三年连续受虾病严重困扰，对虾产业几乎陷入全线低迷。
　　
　　一、病害根源
　　
　　近几年，南美白对虾的养殖除了偷死的现象，还有一种快速死亡的症状在蔓延，在投苗后一个月时间就开始大量死亡，绝大多数有空肠、空胃,肝脏明显萎缩现象，有关部门称为“对虾早期死亡综合症”（即EMS）。面对疯狂的“EMS”病害，养殖户采取各种手段，各种药物都用了，虾病依旧顽固，都被这种偷死病搞得束手无策、苦不堪言。
　　
　　然而，对于对虾偷死病的致病原因，众说纷纭。有的对虾专家把矛头直接指向虾苗，认为是不健康亲虾产生不健康的虾苗造成虾抗逆性下降；美国亚利那大学的研究人员证实爆发EMS的元凶是副溶血弧菌;有的专家认为是急性中毒或者是藻类中毒；还有人认为水质环境污染、气候反常等造成病害爆发。目前虾病爆发的主要原因，专家、科研部门没有定论，社会上却莫衷一是，更没有很好的破解之道。养虾成功的虾农认为是天气加运气，运气就是选了好苗。
　　
　　一般来说，虾病爆发有以下主要原因：
　　
　　（一）弧菌超标
　　
　　近几年来，华南地区的对虾养殖处处体现空肠、空胃偷死身影，可谓“魅影重重”。国内外的科研人员、企业、养殖一线业者无不在探索发病的根本原因，虽最终的原因没有得到确立，但有些专家认为，新兴的对虾早期死亡综合症的爆发与弧菌有关。从病情上看，全部由海水来养殖的地区受灾严重；从病程上看，呈现发病范围广、速度快、发病季节不明显的特点；从症状上看，多表现为空肠、空胃、肝胰脏严重萎缩等症状。经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的研究人员证实其元凶是副溶血弧菌。该细菌经口径传播并定植在对虾消化道产生毒素引起组织损坏，并造成对虾肝功能紊乱及消化系统障碍，然后引发病害死亡。
　　
　　对虾养殖中，取虾苗和虾塘水体在培养基上进行检测，菌落呈现黄色的是哈维氏弧菌和溶藻弧菌，蓝绿色为副溶血弧菌。虾苗幼体菌血症、对虾红体病、白斑病主要病原菌是溶藻弧菌和副溶血弧菌。虾苗荧光病的菌原之一为哈维氏弧菌。笔者多次对虾苗、水体进行检测跟踪，黄色弧菌和绿色弧菌都严重超标。投放带弧菌的虾苗，引进污水、富营养化的水体养虾，碰上阴雨天气、时冷时热交替出现将导致光照、水温、盐度、透明度、PH值、溶氧变化大，水色变化快潜在对虾体内的弧菌得到大规模的繁殖和复制，加速了弧菌的传播和流行，必将给对虾养殖构成严重威胁。
　　
　　（二）虾苗质量差
　　
　　2013年对虾养殖种苗全线出问题，无论是一代、二代苗还是普通苗都出现问题。这种现象并不是一个养殖户，一个地区的个案，而是整个行业的普遍现象，有些养殖户多次投苗都不成功，大多数养殖户都遇到排塘现象。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一是种质退化。亲虾大部分依靠进口，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知识产权，每年不得向国外引进亲虾，受制于人，形成“引进—退化—引进”的牵制循环，种苗无竞争力；二是虾苗质量差。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虾苗场为了追求最大的经济效益，亲虾被无节制地多次产卵，甚至从养殖池中挑选同一代，同一批养殖虾做亲虾，或者使用“过期亲虾”进行繁殖，导致幼体先天性不足，抗应激能力差，养殖过程病害易发；另一面虾苗本身就带弧菌再长期用高浓度抗生素来抑制致病菌，正是弧菌产生高耐药性本领的根源，副溶血弧菌成了“超级细菌”。带菌的虾苗在盐度较高的虾池投放后6至7天就发病，即使不全部死掉也长不大；三是一些种苗场设施简陋，技术力量薄弱，操作不规范，生产过程不按标准进行并且没有严格把控虾苗质量检测，不规模的育苗方法和急功近利的质量管理，生产出质量差的虾苗提供给养殖户导致养殖失败。
　　
　　（三）养殖技术乏力
　　
　　华南地区的南美白对虾养殖面临的是：养殖水质越来越恶化；种苗越来越退化；虾塘越来越老化；虾病越来越疯狂；养殖技术乏力，跟不上生产需要。
　　
　　至今养虾的成功率很低，甚至有的虾农养虾多次失败造成血本无归，说明对虾养殖知识还缺乏，养殖技术还没有掌握，还存在着许多认识上的误区和盲目性。特别是面对突发情况未能发挥其应变能力作出最合理、最科学的决策；而是投苗、排塘、失败、再投苗再失败，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自不待言。
　　
　　养虾是一门综合技术，一个系统工程。养虾知识涉及到很多方面，必须对养殖的每个环节，每种情况都要了解和掌握，只有掌握了这些知识，技能和规律，才能驾驭养虾局面。
　　
　　（四）投入品质量堪忧
　　
　　很明显，在对虾产业高速发展的今天，病害肆虐，虾病顽固难治，投入品的质量遭业界质疑，产业链各个环节的漏洞都可以导致最终一败涂地。
　　
　　目前，虾农广泛使用的虾药，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不靠海不产虾的山西。一些不法的虾药厂和市场推销人员瞄准虾病流行虾农病急乱投药之机，不择手段，夸大药效，使虾农上当受骗。各种各样治虾“百病”的药品充满市场，给虾农造成不应有的损失。水产微生物制剂企业，由于管理体制不健全，监控无力，又没有一个相对规范的行业标准来规范他们所生产的调水、改水产品，况且微生物制剂行业门槛低，生产规模小，生产条件简陋，产品科技含量低，市场同质化低值竞争，以致大量假冒伪劣产品冲击市场，产品质量问题令人担忧。
　　
　　养虾几年亏损之下，饲料这种与病害相关不大的产品也成了虾农用以考量养殖成功与否的因素之一。今年虾难养，除了虾苗质量，水质环境的原因，有许多虾农认为还有饲料质量及饲料里某种成份威胁了对虾的健康。
　　
　　二、行业困境重重
　　
　　困境一：高排塘率催生了“跑塘一族”
　　
　　由于几年的养虾失败，不少养殖户投下去的心血和成本付诸东流，背负债务的相当普遍，少的十多万，多的几十万。这些严重打击了养殖户信心，高风险低回报让许多人退出了养虾大军。今年早造南美白对虾损失惨重，养殖户承受了大半年的切肤之痛后发现形势还在继续恶化，坚持养殖的信心已经开始受到冲击。下半年不少人宁愿空着塘，也不愿放苗；有的亏到没钱继续养虾的则暂时收手观望；考虑转养更能稳妥赚钱的其他鱼类还成为一种潜在的趋势。目前，虾塘贬值租不出去的情况时有发生，处于中游饲料、虾药经销商面临连续几年的严重病害后，赊出去的虾药、饲料款收不回来已债台高筑，翻开密密麻麻的欠帐条，又会是怎样的心情。虾养不出来，整个行业就去了根基。
　　
　　困境二：虾苗市场面临洗牌
　　
　　湛江市共有虾苗场430家，其中近50%位于东海岛。受上半年对虾养殖大多数失败影响，湛江的虾苗行业普遍亏损，东海岛亏损面达到九成，部分虾苗场面临倒闭。直至8月底，开工的虾苗场比去年至少减少几十家。虾苗场亏损的原因：一是今年4、5月份连续阴雨天气，很多养殖户推迟了投苗的时间，很多苗场标出来的虾苗没人要，只能直接排到大海里，虾苗场仅这项亏损就比较大；二是下半年多雨季节，海水盐度偏低，影响亲虾交配率和虾卵孵化率，造成出苗成功率不超30%；三是虾苗场进口亲虾维护成本较高。进口亲虾一般使用期3、4个月，东海岛引进的亲虾基本都是去年年底或今年年初，现在已经老化，亲虾老化和较高的维护成本导致众多虾苗场亏损；四是排塘率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投苗的热情和投苗量。
　　
　　困境三：水产微生物制剂行业日子不好过
　　
　　湛江130家水产微生物制剂产业，由于同质化低值竞争已经进入微利时代。他们生产的调水产品赊销经营盈利虚化，长期处于“赊销找死，不赊等死”的状况，年头赊数，年底退货多，死帐呆帐堆积如山。近几年大型饲料企业依靠饲料的销售渠道向微生物制剂行业涉足，凭借资金、技术、人力、销售网络、品牌等优势占领市场，众多小型的微生物制剂厂家望尘莫及，再加上虾病困扰，销售量明显减少，日子越来越难过，有一部分已处于停产状态。
　　
　　困境四：塘里少虾，饲料难上量
　　
　　2013年，整个虾料市场需求有些萎缩。虾难养，虾农现有资金少，养虾投料不积极，造成饲料厂饲料销量减少30—40%，料企惯用以资金带动产业，由于养殖恶劣，经销商、养殖户大量拖欠饲料款已成常态，在银根收紧的情况下，其经营风险越发高涨，造成许多饲料厂资金链断裂，特别是产品结构单一的中小型企业面临出局的危险。
　　
　　三、突围措施
　　
　　对虾养殖行业，面临重重困境，如何成功突围，走持续健康发展之路？下面提出几点建议：
　　
　　（一）攻克种苗瓶颈
　　
　　最近几年，一些有识之士发出了这样的忧虑，种苗的无竞争力有可能断送整个对虾产业。因此对虾产业要摆脱困境，走持续健康发展之路，种苗选育是关键，要解决种苗瓶颈：一是引进与选育相结合，自主选育为主。过份依赖进口亲虾，不仅成本高，外汇外流，而且不利对虾产业的长远发展，况且进口的亲虾质量越来越差，但国内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南美白对虾良种少，且还没有实现产业化。因此，政府要加大研发投入，推进建立产学研结合，引导、扶持一些有实力的大型水产企业参与进来，整合企业资源，联合选育良种。政府加大支持力度，集中科研技术、人才、资金等资源，出台相关政策引导育苗方向，鼓励和补贴大企业自主育种，促进良种工作的可持续发展；二是育苗行业要规范生产经营行为，职能部门要做好行政管理，尤其在亲虾选种上的严格管理，为提高虾苗质量创造必要条件；三是加强育苗场的监管力度，提高育苗门槛，合理控制产能，淘汰和取缔生产劣质虾苗的苗场。大型育苗场应积极运用资金和技术优势，整合规模小，分散经营的虾苗场或养殖场，走集约化经营道路；四是建立苗种的国家标准，进一步完善苗种的准入制度，引领种苗行业朝标准化、健康有序的方向发展。
　　
　　（二）破解养殖技术
　　
　　对虾养殖技术并不神秘，既没有捷径可走，也没有什么模式可套，更没有什么技术可照搬。思路决定出路，养虾关键是思路要正确要清晰，只有这样才能驾驭养殖局面，才能朝着正确的目标去操作，不断改进提高。思路是什么？“选苗是基础，水质是关键，溶氧是中心，细节管理决定成败”。
　　
　　首先是选好苗。优质虾苗是养殖成功的基础。养好一造虾，80%是挑选好苗。因此，要严格把好进苗关；其次是加强水质管理。养虾就是养水，管好一池水，为对虾创造一个合适的生活环境，是养虾成功的保证。养水是个系统工程，涉及到养虾的全过程，整个水质管理的程序可以概括为：清塘是养水的基础；进水和消毒、沉淀、解毒是养水的开始;施肥、有益菌、增氧、保水、调水是养水的全面进入工作。养水是一台不停的机器，一直运行到收虾结束，每个环节出现受阻都会出现水体循环受阻，造成生态不平衡，水质不稳定，藻相与菌相不平衡，造致养虾失败；三是保持充足的溶氧。溶氧是养虾的中心，关系到养虾成功与失败。溶氧不足对虾烦躁不安，摄食量减少，生长缓慢；对虾新陈代谢受阻，抗病力明显减弱、容易应激死亡；有害藻、氨氮、亚硝酸盐、硫化氢、重金属等一切有害物质易产生。所以，现代养殖水体中解决污染问题是要有足够的溶氧。四是细节管理决定成败。养虾处处是细节，细节就是日常工作，常规工作，抓细节就是抓日常工作。但要注意抓一些主要细节、关键的细节，忽视了这些细节就要付出惨重代价，1%的失误养虾就会导致100%的失败。养虾最怕虾病，一旦水面发现虾病几乎等于失败。有的虾农也很注意了预防，但到头来还是照样出问题，防不胜防。对付虾病没有特效药，虾病预防不是靠1—2种药物，不是靠1—2种措施，而是靠综合预防措施，早预防、早发现、早治疗，所有要做的工作都属于虾病的预防内容，更主要的是靠科学、靠技术、靠细心管理
　　
　　（三）提升服务意识
　　
　　纵观对虾养殖业，养殖作为整个产业链上下游中最下面的一个环节是行业的根基所在，关系到整个行业的兴衰。虾养不出来，整个行业就会失去根基。养殖好行业兴，养虾亏则行业苦，只有虾农虾养成功了，有钱赚，企业和经销商才有钱赚。因此，所有的企业所生产的产品必须为养殖户提供养殖成功保障。
　　
　　近几年，对虾养殖业所有的企业服务意识都在提升了，几乎所有厂家都会打着服务的口号，跑终端、走塘头服务养殖户。但面对文化水平、养殖技术、信息资源相对弱势的养殖户，有多少人和多少企业真正关心了养殖户的成长需要。我们应该看到，病害高发，投入品质量堪忧，技术服务乏力等问题带来的风险，几乎全部由养殖户承担，这可以说是“不堪承受之重”。因此，企业对养殖户应该少一些功利误导，多一点真诚关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养殖户灌输正确的理念，提供优质产品和真正能带来效益的技术服务才是推动行业的根本。因此，企业所提供的饲料、种苗、虾药、调水、改水产品一定能为养殖户提高成功率、多赚钱、创造价值这才算是优质产品。企业所推行的服务营销必须为广大虾农的健康养殖提供整体的解决方案。各企业要建立自己的养虾基地，示范户基地，通过服务站、技术交流平台，让养殖户自己去交流模式和实践，这样的服务才是有效的。
　　
　　在围绕市场与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上，种苗、饲料、虾药、微生物制剂企业要转变观念，企业所营销的不单是自己的产品，而是营销整个行业。作为一个行业中的一份子，在抵御恶劣环境和病害风险面前，不是竞争对手，而是同甘共苦的伙伴，大家都把竞争的角度都迁挪到技术服务上来，带动客户将虾养成，才能有足够的资金回笼。如果企业不能在种苗、技术、产品以及养殖户服务上实现突破，可以肯定地说，对虾养殖这个行业将会自生自灭。
　　
　　（四）增进同行沟通与交流
　　
　　近几年，面对对虾养殖日益困难的状况，养殖户也开始慢慢探索结合自身的生产条件，不断克服一个又一个难题，并总结出新的养殖现念和养殖模式。但他们始终是孤军奋战，缺乏与同行信息交流和沟通。要改变日益严峻的养殖形势，靠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需要联合集体的力量，通过技术的交流才能抵抗病害，在有限的水体面积上实现增产。
　　
　　对虾养殖协会和专业养殖合作社能将分散的养殖户的智慧与力量结合在一起，把它变成一个强大的整体，使各地养殖户的养殖技术、养殖模式、成功经验得到分享，大家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养殖户加入养殖协会或专业合作社后，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可以利用这个交流平台，直接与同行或专家交流，从而不断地创新，取长补短，改善自己的养殖技术和养殖模式。
　　
　　在困难面前，这个有着举足轻重地位“一条虾产业”何去何从？是选择在逆境中突围，还是退出转产？信心很重要。因为养殖风险是不可控的，养殖失败从来就是家常便饭，但企业关注的是，在这三年重灾之中，有些地区迎来了丰收，我们也总在不同的场合听到一些养殖者数年保持养殖成功的“奇迹”。特别是高企的虾价依然会带动养殖户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的病害也难以磨灭养殖户要要养好这条虾的决心。我们相信，在各级政府的领导和大力支持下，科研部门、企业和养殖户同心协力，群策群力，在经历了失败和痛苦之后能够再度崛起。昔日黑暗即将过去，明日的曙光就在前头，坚持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