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菲19-3事件:水产企业“沉默”的背后

 6月4日，蓬莱19-3油田溢油事件首被披诸报端。随后，河北、山东等地受损水产养殖户开始抱团上诉索赔。然而时至今日，四月有余，水产企业在这场漏油事故中默然不语。是“未受影响”还是“家丑不可外扬”？还是职能部门为政绩不作为？

    从蓬莱19-3油田溢油事件发生至今，河北乐亭、山东烟台等地水产养殖户对上诉索赔一直未放弃。

    与养殖户的积极“备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水产企业在这场灾难性的漏油事故中却出奇的平静，至今尚未有一家企业提出过诉讼索赔申请。

    究竟渤海漏油事件对水产企业有没有影响？如果现在“没受到影响”，是否存在潜在影响？企业集体“静音”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中小企业的薄弱呼声

    在河北昌黎黄金海岸翡翠岛开发区附近，有一家经营着两万亩海参养殖基地的深加工进出口公司。该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漏油对养殖场的影响“是灾难性的”。

    海参作为海八珍之首，对水域环境的要求很高，海洋水域标准须达到一类。海参尤其怕油，水域被油污染后，作为软体动物的海参会慢慢融化，不见踪迹，死不见尸。“海参死了一半。韩国那边的客商听说之后都不敢和我们签单了。预计今年的出口订单至少要减少40%。”该负责人说。

    然而一提到诉讼索赔，公司便退缩了。“一是由于当地政府对上诉并不怎么支持；二是公司手里缺乏证据，看到乐亭养殖户诉讼失败，就更加没有信心了，觉得胜诉的可能性不大。”该负责人这样解释。“现在越来越多的养殖户加入到诉讼的队伍中来，但水产企业考虑上诉的非常少，不像养殖那样积极。”9月28日，北京盈科(青岛)律师事务所律师刘东革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已经成立“环渤海水产养殖维权律师团”，目前正在为烟台地区的养殖户做诉讼代理工作。

    采访当天，刘东革正在山东莱州、牟平做调查取证。他向记者透露，莱州、牟平的一些海参养殖企业损失惨重，几乎绝产。然而，目前只有十几家企业在与他联系，打算申请诉讼。“这些养殖企业都是中小型规模，又不如养殖户那样团结，他们的声音和力量更薄弱。”刘东革说。

    同样在牟平取证的北京华城律师事务所律师贾方义直言不讳地告诉记者，正是由于职能部门的不作为，养殖户乃至水产企业被冷漠地“抛弃”在海滩上。

    大企业集体缄默

    如果说中小养殖企业力微言轻，那么大型渔业上市公司似乎更有话语权。然而渔业公司的表现却让人不知是悲是喜。

    大连獐子岛渔业集团副总裁王勇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比较幸运的是，这次漏油对我们在山东荣成的鲍鱼养殖场没有直接影响。一方面养殖场离漏油点有一定距离，另一方面是受潮汐走向影响，养殖场正好在污染源上游。”

    本次康菲公司发生漏油事故的钻井平台19-3位于渤海中部，从漏油地点距离上市公司养殖区域看，东方海洋的莱州及担子岛的养殖区域距离渤海漏油分别为62海里、65海里，壹桥苗业养殖水域距离漏油点100海里，好当家124海里，獐子岛为128海里。

    从这一数据来看，獐子岛与好当家的养殖水域离污染区最远，东方海洋距离最近。

    对此，东方海洋曾发布了关于渤海湾油田漏油事件对公司经营影响情况的公告。公告称，截至目前该公司养殖业务一切正常，养殖水域没有受到漏油事件的不利影响。好当家和中鲁B的答复如出一辙，表示“离的较远，目前没有受到影响”。

    尽管渔业公司口径集体一致，但从上市企业的股市表现来看，并不像所说的那样平静。

    从8月12日起，随着对渤海漏油事故的报道越来越多，东方海洋与好当家的股价越来越低。至9月14日一开盘，渔业板块集体下滑，东方海洋一度跌停，好当家大跌6.1%，至收盘，獐子岛及大湖股份、中鲁B股价略有回调。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几大渔业上市公司的股价如秋风中飘散的落叶，至今仍在低位徘徊。

    但记者在查阅渔业板块公司近期的公告时发现，对于康菲漏油事件，公告只字未提。

    中投顾问农林牧渔业研究员宋杰凝表示，渔业股价集体下滑从侧面表明市场对这些公司所受影响程度的疑问至今难释，投资者的信心在逐渐流失。

    企业到底是真没受影响，还是“有苦难言”？

    在贾方义看来，由于养殖场位于污染区上游，企业没受到太大影响的理由可以成立。但也不排除企业受损后“沉默”的可能。“究其原因，我想是为了‘维稳’，害怕公司受损的消息一旦披露会对出口不利，进而影响公司业绩。”贾方义推测。

    漏油威胁未来

    更令人担忧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溢油现象时有发生，海洋局尚未对溢油源进行有效封堵，渔业整体受损的影响已经开始浮出水面。“由于渤海湾是我国传统的海产养殖区域，因此漏油事件必对该区域内的水产养殖造成影响。与此同时，漏油事件还大大损害了生态环境，包括鱼类、藻类等在内的动植物生存空间均受影响，而且这种影响短期内无法消除，可以说这种损失是巨大的，不可估量的。”宋杰凝说。

    中国水产流通与加工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崔和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从监测情况来看，存在影响是肯定的，协会也一直在评估影响程度。“但鱼是游动的，不像藻类、海带那样具有固定性，所以漏油对鱼类到底有多大影响，到现在评估结果还没有出来。”崔和说。

    由此来看，从长远来看，漏油事故的影响可能远超现实情况。

    那么漏油污染对企业的影响会在未来显现吗？“如果真有影响，肯定不止一家。眼下谁也无法预测将来的情况。”王勇也在为此担忧，“尽管没有直接影响，但我们还是感觉到一种威胁。这种威胁，不仅是对企业，更是对整个行业。”

    在国家的立项立法制订法律和监督监管执行方面，王勇认为对生态环境方面应该给予极高的重视。而且公司也将通过这件事情对生态方面包括对新开辟的养殖区域以及周边环境可能带来的威胁，给予更高级别的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