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油未殃及山东海域 风向洋流助渔业公司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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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菲公司渤海蓬莱19-3号油井漏油事件经众多媒体报道后，成为一团久久难以散去的阴云，在渔业类上市公司投资者心头徘徊。市场对这些公司所受影响程度的疑问至今难释，其中尤以山东两家以养殖海参为主的上市公司东方海洋(002086,股吧)与好当家(600467,股吧)为甚。

　　到底渤海漏油事件对海域的污染有多严重？东方海洋与好当家的养殖水域有没有受影响？如果现在没受影响，那么今后是否会受影响？带着众多投资者的一系列问题，记者驱车乘船，奔走于山东沿海一带，实地探察漏油事件对当地环境的影响，以期解开投资者心中的疑问。

　　⊙记者 朱剑平 ○编辑 邱江

　　恐慌：

　　两公司股价急挫

　　从8月12日起，随着对渤海漏油事故的报道越来越多，东方海洋与好当家的股价随之越来越低，甚至于在9月14日这一天，东方海洋一度跌停，而好当家也一度大跌6.1%。一个多月过去了，两公司的股价如秋风中飘散的落叶，至今仍在低位徘徊。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公司董秘接到的咨询电话却一直不断，机构投资者的现场调研也频频。

　　针对这一事件的影响，两家公司的董秘不停地解答，东方海洋甚至在9月14日专门发出公告，表明公司并未受到漏油事故的影响，公司运营一切正常。然而，仍然难以消散市场的担心。

　　从两家公司养殖品种与养殖水域来看，市场的担心似乎不无道理。

　　东方海洋最初上市时以水产品加工为主，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公司成功实现战略转型。以定向增发为标志，公司由水产品加工转向养殖与加工并重。尤其是海参养殖（以下均指价值较高的我国北方水域生长的刺参），近年来对公司的业绩贡献持续加大。今年上半年，公司营业总收入减去营业成本后的毛利润为7180万元，其中来自于海参养殖的数额为4004万元。而对好当家来说，海参养殖一直是其主要利润来源。

　　海参作为海八珍之首，对水域环境的要求很高，需要海洋水域标准达到一类。海参尤其怕油，水域被油污染后，作为软体动物的海参会慢慢融化，不见踪迹，死不见尸。

　　东方海洋目前海参的养殖水域约4万亩左右，全部为海域底播，其底播水域主要分布在烟台莱州市、牟平市、海阳市与芝罘区，各约一万亩。其中莱州市水域属于渤海，其余皆属黄海。而好当家养殖水域位于威海荣成市靖海湾，亦属黄海。

　　本次康菲公司发生漏油事故的钻井平台19-3位于渤海中部，从地图上看，距离烟台市蓬莱的长岛县最近，约40海里，离东方海洋莱州养殖区域约62海里，离烟台芝罘担子岛约65海里，依其远近依次再是牟平养殖水域与海阳养殖水域。而好当家的养殖水域离得最远。

　　随着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检测到的水域污染范围持续扩大，由最初的840平方公里水域变为劣四类水域，到目前公布的污染面积约达到5500平方公里。5500平方公里大约是一个长80公里宽70公里的水域。如果5500平方公里的污染水域以19-3钻井平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话，那么周边40公里都有可能受到波及。如此算来，似乎污染的水域离山东长岛县、东方海洋养殖区域并不远。而一旦到达养殖区域，对海参养殖来说，就是毁灭性打击。

　　而事故发生之初的瞒报以及后来媒体的众说纷纭则进一步加剧市场的恐惧心理。近一个多月以来，不断有媒体开始报道山东长岛、河北一带养殖的扇贝大面积死亡、渔业减产，并不断有媒体报道海边发现泄漏原油的踪迹。一股不信任的情绪开始蔓延。众多声音中，对东方海洋与好当家而言，给其投资者造成压力的主要有两种说法：一是媒体援引某专家的话称，渤海漏油事件造成的污染强度高于去年BP公司墨西哥湾漏油造成的污染——该专家根据5500平方公里的数据估计了漏油的总量，然后以这一总量除以渤海的水体容积，而渤海水体远比墨西哥湾小；另一说法是由于渤海水交换很慢，几乎等同于内海，一旦被污染，短期内难以消除。而且，渤海洋流大多是逆时针方向流动，这样一来，污染的水体极有可能到达东方海洋等企业的养殖区域。

　　实际情况真是这样吗？

　　现场：

　　未见浮油踪迹

　　去年4月，BP公司在墨西哥湾发生重大漏油事故，底部油井漏油量从最初的每天5000桶，上升到后来的25000至30000桶，演变成美国历来最严重的油污大灾难。当时，众多照片揭露的场景触目惊心，让人过目难忘——泄漏原油逼近美国海岸，沿岸海域一片漆黑，海鸟身上沾满油污，海龟奄奄一息，脆弱的湿地及海滩狼藉一片。如果渤海漏油事件真有那么严重，或者真如媒体所报道的，远在烟台牟平区一些渔民都受灾严重，那么，烟台沿海岸线一定可以看到油迹。记者注意到，在关于渤海漏油事件的报道中，现场清晰的照片较少，因此，此番探访，记者特意携带相机前往一探究竟。

　　9月18日晚，记者乘飞机抵达烟台。一坐上出租车，就迫切地询问烟台海边是否有见黑色的原油。出租车司机一脸茫然地说：“没见到，也没听人说见到过。”

　　9月19日，天气预报烟台多云转晴。与烟台6-9月份多东南风不同，这天是东北风4-5级，但海上风浪极大，市区芝罘区一带海水被风吹得已不见往日的蓝色，变得较为混浊，海边的游艇也都已暂停营业。早上9点多，记者先来到芝罘区东炮台一带的栈桥，这里离东方海洋芝罘区担子岛养殖区域较近。只见岸边礁石上星星点点白色的贝类躯壳依然是那么醒目，在岸边行走约五六分钟，视野所及之处均未见油污，礁石洼里更是海水清澈（见图一）。

　　随后，记者驱车半个多小时，来到东方海洋牟平分公司姜格庄镇云溪村的养殖基地。这里有东方海洋的国家海藻育苗中心，还有配套的260多亩海参育苗池以及育苗室。该公司的曲厂长向记者强调，从未见到过油污。如果这一带有油迹的话，今天刮这么大的东北风，早就吹到岸上了，岸边的沙子应该早就变成黑色了。

　　打开养殖基地的铁门，曲厂长带我们来到海边。只见岸边海滩沙细如面，平整干净（见图二）。记者观察到，由于尚未到捕捞季节，通往养殖水域的铁门关闭着，海风将细沙吹到门前堆积起来，沙子同样细白干净（见图三）。在其国家海藻育苗中心，海水被从海底抽取制冷后送往这里，一切也都有序地进行（见图四）。

　　下午，经高速公路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后，记者又来到离漏油点较近的东方海洋莱州养殖区域——芙蓉岛与三山岛分公司。同样，记者沿岸边走了20多分钟，也均没有见到任何细微的油花飘浮痕迹。风吹海浪打在岸边干净的岩石上，海水之下的岩石清澈可见（见图五）。近岸的港湾中，东方海洋的船只正在修缮，为将要到来的捕捞季做着准备工作，一切有条不紊（见图六）。海参苗的养殖工作也一切正常（见图七）。该公司的孙场长表示，自从得知漏油事故以后，公司每天4:00-5:00以及16:00-20:00两个时段出海，对整个养殖水域进行观察和监测，再加上白天的观测，均未发现油污。而且，整个莱州市范围内渔业同行之间也未听说有见到油迹的。

　　9月20日，乘坐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记者来到了通往长岛的蓬长港码头。这天风平浪静。14:40分，记者搭乘长通3号客船由蓬莱港出发前往长岛（见图八）。出发前，码头上摊点的经营人员告诉记者，未见到过油迹。客船行驶途中，记者仔细观察，甚至借了30倍的望远镜，也未见油污踪影。靠近长岛时，只见笼箱养殖用的白色浮漂在海上静静地摆开，没有任何异样（见图九）。船上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自他们听说漏油以来，航行中也未见浮油踪迹。只是在早期听说有人见过，但要再往西北方向很远。

　　16:15分，记者乘坐长岛海马号客船由长岛返回蓬莱。船泊岸时，记者发现客船同时捎带了许多长岛的海鲜抵岸，一如往常（见图十）。

　　9月21日早上8点，记者乘飞机由烟台返回济南。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飞机掠过烟台莱州湾、黄河入海口等渤海海域上空时，记者睁大眼睛观看，可以见到黄河入海附近黄绿不同海水颜色的交错，未见黑色或深色的油污迹象。

　　之后，记者致电好当家董秘戚燕，她表示，公司目前未受渤海漏油事故任何不良影响。在公司所有的养殖水域中，距离漏油点最近的有420海里。如果好当家养殖水域受到漏油的污染，恐怕整个胶东半岛的海面都已殃及，那是任何人都瞒不住的。

　　释疑：

　　浮油何以远离山东海域

　　8月17日，国家海洋局副局长曾明确表示，渤海溢油事故已造成累计5500平方公里海面遭受污染，其中劣四类水质海面超过870平方公里，已有部分渤海周边岸线收到溢油事故影响。那么，记者在山东海域探访时何以未见到浮油踪迹？

　　从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的监测来看，污染区域主要集中在发生漏油的钻井平台周边以及西北部海域，而山东海域则位于钻井平台的东南方。

　　为此，记者采访了中国海洋大学海洋环境学院物理海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相关专家李明悝。在去年墨西哥湾漏油事故中，美国有关部门曾采取了各个地方的数据计算模式以模拟其近海洋流的运行。其中，他们曾采取过北卡萝来纳州立大学的计算模式，李明悝当时恰好参与了这一工作。

　　李明悝表示，海洋中的海水不停地沿着一定方向稳定而有规律地流动，这就是洋流。洋流受许多因素影响，包括：盛行风、水密度差、地转偏向力、陆地形状等，其中盛行风是洋流运动的主要动力。首先，在盛行风吹拂下，推动海水流动；其次，由于各纬度受阳光照射不同，海水温度差异又造成水密度差，而海水一经流动，又受到地转偏向力的影响，使海水的流动方向发生改变；此外，陆地形状的限制、局地河流入海口等也制约着海水的流动。而刮什么样的盛行风又取决于大气环流的影响。大气环流也有一定的规律，同样受地球偏转力等的影响。一般而言，洋流的分布规律是：在中低纬度海区（北印度洋海区除外），北半球呈顺时针方向流动，南半球呈逆时针方向流动。但渤海由于其内海属性，又不同于外海的一般大规模洋流的运行规律。据渤海秦皇岛口与蓬莱观测到的水流数据，多数时候秦皇岛口水流是由外海流向渤海，而蓬莱与长岛之间的水流则由渤海流向外海，所以被认为可能是按逆时针流向的。然而，在所有的上述因素之中，盛行风起的作用最大，尤其是对于局地海水的流向而言。在6-9月份，渤海地区一般刮东南风。这就导致浮油主要集中在钻井平台附近以及其西北海域，从而远离位于钻井平台东南方的山东海域。

　　善后：

　　漏油清理有序展开

　　投资者对漏油事故灾难性后果的想象可能超过了现实情况。那么，漏油造成的污染给东方海洋、好当家的影响会在以后慢慢显现吗？

　　早在7月5日，国家海洋局当时表示，接报漏油后，国家海洋局立即要求康菲公司快速处置，停止蓬莱19－3油田所有平台的钻井作业，并对油田进行自查。同时约谈康菲公司以及中海油领导，了解事故原因和处置进展。“北海分局已就排查溢油点、切断溢油源、围控处置溢油等多方面工作，多次向康菲公司下发通知，提出要求。”国家海洋局海洋环境保护司司长李晓明如是说。

　　据李晓明介绍，B平台的溢油已于6月19日得到基本控制，C平台采取水泥封井措施后，溢油也已于6月21日得到基本控制。在国家海洋局的监督督促下，康菲公司先后布设围油栏3000米，使用吸油拖缆约4000米、吸油毡2800公斤。截至7月4日，已回收油水混合物近70立方米。除B、C平台附近偶有少量油膜出现以外，海面已无明显漂油。8月16日，康菲公司则表示，已在C平台周边海底清理出矿物油基泥浆337立方米（2119桶），将努力在8月底完成所有剩余油基泥浆的清理。

　　据参与清理工作的杰瑞股份(002353,股吧)相关人员介绍，清理主要围绕污染的水域在钻井平台附近展开，清理工作已近尾声。

　　对于山东来说，海洋渔业是其主要产业之一。早在几年前，海上山东的GDP就已超过陆上山东。山东的海洋渔业部门一直密切关注海域环境。2010年，山东方面曾率先在全国出台《山东省海洋生态损害赔偿和损失补偿评估方法》，其中规定，凡违规建设项目用海所造成的海洋生态破坏为损害赔偿，凡合法建设项目用海所造成的海洋生态破坏为损失补偿。造成50公顷用海生态损失，应当缴纳1000万元海洋生态损失补偿费；造成1000公顷用海生态损失，应当缴纳2亿元损失补偿费。

　　海洋渔业对烟台、威海来说，更是其支柱产业，仅烟台这一产业每年产出约50亿元。烟台海洋渔业局环境保护科科长孙召波对记者详细讲述了漏油事故以来他们所做的巡查与检测工作。国家规定，离岸12海里水域属地方渔业部门管辖。从7月13日始，烟台海洋渔业部门就开始每天对管辖海域巡航。18日，对龙口和长岛这两个距离漏油点最近的地区分别进行了向北和向西12海里的巡航巡视。由于进入9月份以来风浪较大，巡航暂停，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巡航船在检查中都未发现油带或漂油状况。根据规定，养殖水域二类标准为石油不超过0.05毫克/升。在连日的监测中，仅8月13日一日在长岛以西大约10海里处附近取样时测得0.059毫克/升的略微超标。巡航以来，他们已经四次对测得的油样进行检测，没有一个与漏油地的油样相符，多数为燃料油。

　　孙召波表示，自漏油事故发生以后，相关的现场处置工作早已启动，只是公众知晓得较晚。国家有关部门其实早就通报沿海三省一市渔业部门关注海域环境，他见到的最早的内部通报是在6月14日左右。

　　孙召波同时称，目前他们尚未结束巡航，只要天气允许，巡航还将继续。由于清理工作一直在有序开展，所以在他看来，现在主要担心的是看封堵后溢油的情况。

　　而来自国家海洋局的消息称，全面封堵之后每日溢油量只有几升，如22日公布油田C平台当日溢油量约为1.48升。

　　对于这样少量的漏油，孙召波个人认为不足为虑，因为海洋本身有自净功能。

　　综合各方面因素来看，山东省多数从事渔业生产的业户较为乐观，漏油事故至少目前没有殃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