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水产门户网报道2011年,江西人抗旱和抗洪的記忆都将被刷新:5月,在一场罕見旱灾的侵袭下,江西五大河流中,赣江、修河、抚河三大河先后出现了历史最低水位。6月,还在咀嚼著春夏连旱之苦的江西人又被一场罕見的洪灾给浇得晕头轉向……接受本报采访的权威人士指出,江西部分地區旱涝急轉暴露出的问题,可以说是中國農村水利建设和生态现状的一個缩影。如果我們还不能從这样的「天灾」中吸取「人祸」的教训,依然选擇「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治水模式,那谁也無法保证,一场多大的「天灾」就能将我們脆弱的治水工程击垮。 香港商报联合报道组 才解旱愁又添涝忧 江西灾情60年不遇5月,一场罕見旱灾袭來,江西五大河流中,赣江、修河、抚河三大河先后出现历史最低水位。乾旱中最受關注的莫過於中國第一大淡水湖鄱阳湖。鄱阳湖是全球最重要的湖泊湿地之一。湿地號称「地球之肾」,鄱阳湖又被称為「長江之肾」。往年这個時候,本该是鄱阳湖碧波荡漾的豐水期,而今年此時,「鄱阳沟」、「鄱阳滩」频现,5月份,占鄱阳湖面积约5%的鄱阳湖國家级自然保护區所辖的9個子湖幾乎乾涸。 江西省水文局监测数据顯示,今年鄱阳湖最小水面面积為300.5平方公里,仅為正常年份的15%。在江西省星子县,著名的鄱阳湖景點落星墩不是坐落在湖水中,而是坐落在草地上,當地颇有名氣的一家驾校,甚至将学员练习场地轉移到了湖底草原上。一切的景象都在诉说著又一個「60年不遇」。四季氣候分明的江西,春天本该水豐物泽、万物孕育生長,而今年,罕見的春夏连旱让人們措手不及。「水草肥美」、「江南春色」这类词,在今年的春季里,無奈地被「守湖喊渴」、「全力抗旱」取代。好在雨总會有下的一天。6月3日起,風云突變,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不期而至。可是新问题又出现了,持续集中的强降水很快将幾天前还在喊渴的乾旱地區推向了另一极端部分地區出现水灾:個別河段發生超警戒洪水;九江、宜春、上饶、景德镇等少数地區發生险情灾情,数万群眾從灾區紧急轉移。才解旱愁又添涝忧,罕見的旱涝急轉,著实令人始料不及。
间接损失尚难估算 農渔业减產成定局
江西省社科院經济研究所所長麻智辉表示,旱涝带來的直接經济损失目前尚难估算,其中對渔业、農业方面的影响最大,而旱涝灾害中,沿鄱阳湖地區的一些工厂基本處於停工状态,赣東北的部分商业、零售业也停业。由於道路中断、景點受损,一些旅游景區也暂時關闭。渔业受到的影响最為直接。6月20日12時,為期三個月的鄱阳湖禁渔期结束,但鄱阳湖上并沒有出现往年百船争渡、千帆竞發的壮观场面。由於乾旱,鄱阳湖區水產資源受到嚴重影响,定居性鱼类幾乎沒有產卵繁殖,鱼类、蚌类等大量死亡,半数以上小龍虾绝收,部分养殖水產品大量死亡。 省渔政局预计,到5月底,全省渔业养殖业受灾面积达400万亩,占全省养殖面积的63%,重灾面积80万亩;捕捞业受灾面积970万亩,其中鄱阳湖受灾面积305万亩。全省水產养殖业成灾面积达167万亩。受灾损失将达4.14亿元。据预测,未來1至3年,鱼类群體資源将极度匱乏。渔业到明年才 能恢復,會影响两三年。捕捞与养殖的双重受灾,使得今年鱼价上扬成為定局。同時,灾害也让農民在与天博弈的艰难過程中叫苦连连,早稻、蔬菜类農业生產损失惨重。灾情较嚴重的德兴县,就有千亩蔬菜基地被淹。修水县近10万亩的茶园在經历了洪涝后幾乎變成亂石滩,茶農称「恐怕幾年都翻不過身來」。
非法挖沙水利失修 攔水發電加劇災情
各方都把災害的直接原因首先歸咎於「老天爺」。然而,在采訪過程中,也一直存在著另一種聲音,稱天災之外還有不少人為影響因素。其中最具爭議的當屬三峽水庫的「誘因」。一種普遍說法認為,三峽水庫對這次持續嚴重乾旱一定有影響,但影響究竟有多大值得論證。除此之外,來自當地人本身的「作為」與「不作為」,也許影響更明朗可見。一是江湖流域水資源調控難度較大,需要統籌解決。一些地方水庫和小水電站快速發展,對上游來水進行人為控制。正當乾旱季節中下游地區大量用水時,大量水被攔蓄,而這些水庫和電站分屬不同河段和行政區域,管理權歸屬不同,利益不同,調度困難,矛盾顯現,成為抗旱「攔路虎」。二是河道湖泊非法挖沙,使河道嚴重下切,水位下降,大量水源位於中間狹小的深切河道里,遠離河岸,無法抽取利用。三是不少地方水利設施老化,抗旱防汛能力嚴重不足。江西省水利廳總工程師張文捷分析說,江西有9700多座各型水庫,但能夠長期進行水量調節的只有200多座,其餘的都是蓄水灌溉能力僅為數百畝至上千畝的小型水庫。江西數千萬畝耕地中,絕大部分都是依靠這些小型水庫實現灌溉與水量調節。但這些水庫中有8000多座處於病險狀態,這就造成這些水庫陷入「平時不敢多蓄水,易旱;水多又蓄不了,易澇」的尷尬境地。
江西省社科院研究員尹小健在接受采訪時則指出,作為生態屏障的流域植被品質低下也是原因之一。尽管江西有著較高的森林覆蓋率,但樹下灌木植被少,森林蓄水能力低下。一些河流流域森林品質過差,導致天上落多少水,地面就走多少水,造成嚴重的水土流失,淤塞水庫山塘和渠道,進一步降低了流域內的工程調節功能。在這些流域,旱澇交替往往頻繁發生。此外,尹小健說,江西近年大力發展公路、鐵路建設,建設過程中也會使區域性生態環境及水系大幅改變,導致水澇災害頻率增加,因此要更嚴格地執行道路工程環境測評。
罕見春旱很傷「腎」 生態鏈幾近斷裂
在遭遇了乾旱和洪澇雙重打擊后,人們開始進行災后修復與重建。然而災害帶來的各種「內傷」,恐怕不是短期內就能修復的。先說「長江之腎」鄱陽湖。其實,新世紀以來,鄱陽湖的旱情并不鮮見,分別於2004年、2005年發生中等旱情,2001年、2006年發生嚴重旱情,2003年、2007年、2009年發生特大旱情。而今年的特殊情况在於,旱情發生在春天。江西省氣候變化監測評估中心的相關負責人表示:「鄱陽湖流域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乾旱發生,但往年都是發生在冬季枯水期,我們甚至連春旱的數據指標都沒有。與伏秋旱相比,嚴重的春旱給農業、漁業生產和湖泊水生態系統造成的影響更為深遠。」
江西省科學院鄱陽湖研究中心副主任戴年華認為,必須從「水-土-草-魚-鳥-人」整個系統每一個環節來看乾旱帶來的影響。鄱陽湖水面因季節變化伸縮性很大,「高水是湖,低水是河」,「洪水一片,枯水一線」,這種周期性的水位變化和地面的乾濕交替是其最主要的生態特徵,直接影響到植被的演替以及土壤的發育。特大春旱會改變這種演替情况,拉長濕生植物的生長期,水生植物又會因為沒有水不能及時萌發、生長。魚和草這兩個鄱陽湖生態系統的基礎組織一旦受到影響,會傳導至整個生態鏈。并且,經歷過這場旱災,水草大量死亡,湖泊自净能力被削弱,但由此帶來的水體污染、生態平衡影響也難以估量。
無法治本的「江湖」博弈
在這場人與天、與水的對話中,人,顯然不是贏家。麻智輝說,災害發生規模這麼大,轉換如此快,具體影響有多大,還取決於防洪抗旱措施是否有效,以及危機處理機制是否得力,這需要時間來檢測。接受本報采訪的權威人士也強調,旱澇急轉是大自然再次給江西人提了一個醒:對積弱已久的農田水利工程和城市防澇工程必須有所動作,而且應該是著眼長遠的大動作。有學者表示,江西省森林覆蓋率已經達到63.1%,可以從提高森林植被對氣候的調節能力上做工作。尹小健認為,流域的生態保護與管理涉及水利、農業、國土等多個部門,包括上下游、左右岸、主支流等多個環節,需要各省、市聯動起來,建立強有力的協調機制,形成合力。
目前遠遠落后於經濟發展的水利設施,也正處於加快建設與完善中。據了解,江西省計劃在「十二五」期間,通過強化投入,將所有病險水庫除險,加強農田水利建設,提高流域防汛抗旱能力。在日前召開的鄱陽湖國際高端講壇上,水利專家、江西省水利廳廳長孫曉山提出了加快建設鄱陽湖水利工程、推進節水型社會建設、強化水庫調度和加強采砂管理等應對措施。其中,建設鄱陽湖水利樞紐工程一直備受關注。根據規劃,鄱陽湖水利樞紐選址定在鄱陽湖入長江通道最窄之處,即在星子縣的長嶺與都昌縣的屏風山間,修建一個由108個水閘組成的水利樞紐工程。工程建成后,將交由長江水利委員會統一調度,采取「調枯不調洪」運行方式。該工程目前已上報至國家發改委。不過,江西築壩蓄水,引起長江中下游地區其它省市以及環保主義者的警惕和憂慮。如今,鄱陽湖水利工程樞紐依然在論證階段。旱魔已走,洪水已過。然而,水之殤,給我們帶來的更應該是警示,應認真總結經驗教訓,不要人為再加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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