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庆市德庆县绿水社区,距离广州陆路250公里,水路220公里。说是社区,其实从骨子里这还是一个绵延数百年的古老渔村。在它的上游80公里,是广西省梧州市3年前建成的长洲坝。紧邻村边的珠江上,则聚集了广东鲂保护区、西江珍稀鱼类自然保护区等多个区域。如想深入观察即将禁渔的千年珠江,究其根本,无外乎鱼群、渔民和涉水工程三大方面。分开而论,则为鱼群、渔民、水库、大坝、采砂、炸礁、碎石等,而几乎每一个与珠江渔业现状相关联的元素,都能在绿水找到———因此,观察珠江,观察珠江渔业现状,最具代表性的渔村绿水实为最佳样本。
择水而居
【坐船走水路自广州向上,约200公里后,至肇庆市德庆县水面———此地的珠江一直被称为西江。过德庆县城再向上游约20公里后,原本悠长平坦的河道骤然扭了扭腰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再笔直向前。在弧顶处的江面上,零零散散停放着几条小船———这里,就是绿水社区了。】
43岁的黄炳焕身体粗壮、皮肤黝黑,一双青筋暴起的大手满是老茧。黄说,他爷爷的爷爷就已经在绿水社区旁的西江里打渔了,再往前的历史,爷爷也不清楚,“不过终归都是打渔的”。眼下的绿水社区,年纪最大的老渔民黄七生于1915年。史料记载,那一年的7月13日,珠江上游堤围崩决,造成广州空前大水灾。避水商民,因午炊失慎,又造成特大火灾。
1951年12月开始,随着轰轰烈烈的“一化三改造”率先在农业体系展开。在“农业合作化”以及“生产资料私有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等指导思想下,珠江沿岸原本分散的渔民纷纷被组织在一起。1953年,世代在绿水村旁西江上打鱼的渔民黄镜源,跟随父母和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带着两条船,加入了绿水渔业生产互助组。同黄家一起入组的,还有附近江面上同样世代打鱼的18户渔民,当时全组人口大约120人。同年,在当地政府组织下,周边还成立了回龙、九市、德城和悦城其他4个渔业互助组。
黄镜源说,他加入互助组带来的两条船,是祖辈传下的。一条打渔,一条住家生活。两船均长6米,宽四尺六(约1.5米)。吃喝拉撒不论,每当休息时,一家五口都要挤在船舱里。
在那个猪肉八毛一斤,100斤大米14.2元的年代,一斤广东鲂(俗称河鳊)的价格是六毛八。政府并没有给互助组内的渔民下达具体任务,只要求他们除了留下些许河鲜自己食用,其它渔获一律上交。“有多少交多少,不论品种,不论数量”,黄镜源回忆。在这样的情况下,渔民们大多捕捞一些当时数量最多,但价值不高的鲮鱼、赤眼鳟等。即使如此,每人每月的收入仍有10元上下,这足以让众人感到满意。
临水建房
【离开渔船,踩过几条已经开裂的木板搭起的浮桥,便可晃晃悠悠地来到岸边。岸边长满了青草,几头周围农户饲养的水牛悠闲地溜达着———由于是非农业户口,虽然近在咫尺,但渔民们并没有田地可耕,每天食用的日常蔬菜,都需要向周围的农民购买。太阳出来了,水牛们悠然自得地走进青草深处,两排破败不堪的砖瓦小楼旁———那里,距离岸边不过300米。】
1958年,发生了三件与黄镜源密切相关的事情。第一件,随着人民公社运动的开展,绿水互助组改为了绿水水上大队。第二件,随着大跃进的抬头,上级政府要求水上大队的渔民们,从原来互助组时期的不论数量,改为一年上交400斤的渔获。第三件,刚满20岁的黄,娶妻成家。由于捕鱼辛苦,技术性又强,如果新娘不会撑船,不会捕鱼,即使家务操持得再好,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劳动力。所以渔民们寻找伴侣,多把目光选在渔家,绿水大队里相互通婚的便占了绝大多数。
在大约5公里长的江段上,绿水大队的13艘渔船次第撒网。站在船前的渔民(一般是丈夫)在上游弯着腰把渔网低斜地撒出———这一幕并不像电视节目里那样,渔民们抬头挺胸地高高撒出渔网,让后者在空中飞舞飘扬一会才落入水中———随后,迅速用两根长长的竹竿一左一右,把水底的渔网尽可能地撑开,由上而下的成一个半圆形。大约10分钟后,再把渔网收起,解绳收鱼。丈夫捕鱼,坐在后排的妻子划着双桨,拖着渔船和水下的“半圆形”在江上缓慢前行,5公里的江面,如此反复,一趟约需一个多小时。一天少则两趟,多则三趟。
每天上午9时,大队干部便会在岸边依次排开5个高约1.5米,半径1米,装着冰块的大桶。渔民们把前一天留下与当天刚捕的渔获在岸边过秤,记下重量,随后将鲜鱼倒进大桶,装上开来的快船运走。
1967年,黄镜源生下了第三个儿子,取名黄炳焕。那时,绿水大队进入生育高峰,全队人口从最初的120人猛增到了170人上下。小小的渔船,显得更加拥挤。
1970年,在国家统一部署下,全国各地开始给常年居住在船上的渔民在岸上选地建房。德庆当地政府在绿水大队旁的岸边新建了14栋两层小楼。每层的面积在40平方米上下。这些砖瓦小楼在岸边间隔两行,坐南往北,每栋小楼的二楼还有前后两个阳台。房屋建好的当天,县里还专门来了领导,敲锣打鼓讲话发言热闹了一番,将这14栋新房取名为“渔民新村”———那一年,黄炳焕刚刚3岁。
赶水运输
【走近“渔民新村”,房里房外,杂草丛生,窗户上布满了蜘蛛网和,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几乎成了唯一的证明,证明这些房子还曾经有人居住过。透过玻璃望去,屋里空空如也,不少房子甚至没有了屋顶或者少了半边墙,与房顶几乎一般高的电线上挂满了枯烂的水草。渔民们说,2005年5月的西江水灾,淹没了整个新村。翌年,所有人都搬离了。】
漂亮的新房建好了,出乎意料,几乎没人搬进新房。渔民们说,新房只有14栋,再减去3栋用作大队的办公室和仓库,19户渔民每两户最多才能分到1栋,不够住。更关键的是,新房距离岸边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这还是丰水期,如果枯水期来临,这个距离是足足1公里。打完鱼不能坐下就吃饭,躺倒就睡觉,还要上岸走上几步,这让渔民们难以接受。“以前想喝水,伸手舀一瓢就可以了,现在还要走到江边打水,谁都不习惯”,黄镜源说。于是,新房里堆满了破旧的渔网、渔具和厚厚的灰尘,无人搭理。
那是一个无需为渔获种类和数量担心的时代。在渔民们看来,截至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初,江里的鱼都是捕不尽,捞不完的。每年4-6月的渔汛期,只要渔民们上点心思,一条船一天四五十斤的渔获司空见惯。更关键的是———一条渔船顺江捕完后,下一条间隔不过500米的渔船,依然可以满载而归———有时候遇到鱼群扎堆的交配产卵,一网上百斤。“有珠江就有珠江水,有珠江水就有珠江鱼”的概念自古至今,在渔民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黄炳焕说,小时候,他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每天清晨太阳初升时,躺在船头,听着满江的鱼儿跃出水面,拍打水面的声音,“比什么歌都好听”,每言及此,黄炳焕总是神采飞扬。
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期,绿水大队按照部署,每年11月至翌年2月,和下游的回龙等4个大队一起,统一组织渔民开着集体购置的小型机械运输船前往广州、南海等地,将当 地 收 割 好 的 甘 蔗 运 到 各 地 糖厂———这是绿水的渔民们第一次大规模走出西江,接触广州。细算下来,运输船上每人每月的收入可以达到六七百元。而那时,捕鱼一个月的收入不过100元。“大家都喜欢去跑运输”,曾经的渔民,如今的鱼贩黄金树说,“春节都不回绿水过,船开到哪里,春节就在哪里过。”
黄炳焕一天天地长大了,作为一个生于水上长于水上的渔民子弟,他和自己的祖辈一样,五六岁就爬上了在江里作业的渔船。跟着父母一起从最简单也最轻松的解网做起,随后到拉网,再到用竹竿撑网,最后是收网。12岁的时候,黄炳焕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水上捕鱼的各项技能,除了年纪尚小,力气尚弱以外,他已经和一个成年劳动力没什么区别了。
这时,历史的脚步已经迈到了1979年。当然,12岁的黄炳焕并不知道,一场怎样的变革,正在等待着他和他生长于斯的渔民群体。
竭泽而渔
【站在“渔民新村”回头向江边望去,除了黄镜源、黄炳焕父子居住的渔船外,还有两三家渔船靠在一起,显得些落魄和寂寥。黄炳焕说,现在还是枯水期,渔民们习惯分开居住,如果丰水期来临,则众人多聚集在一起。德庆当地几乎年年都有洪水,或大或小。如果涨潮了,隔壁家的大人又出去捕鱼了,邻居们便会过来帮忙,松松系在岸边的缆绳,调整下船的位置等。面对江河的变幻莫测,群体总是比个人有着更多的抵抗力。】
1980年3月,历史宛如一双有力的大手,又一次把黄家所在的绿水水上大队推到了社会变革的最前沿。他们清楚地记得:在这个月,上级政府下发通知,取消了实行近30年的渔业捕捞产品的统购统销,同时将渔船等生产资料打折卖给渔民———简单地说,渔民们可以开着自己的渔船随便捕鱼了,捕的鱼可以随便卖了,卖鱼的钱不用上交集体,都归自己了。
“全国的改革开放自农业开始,而在大农业里的农林牧副渔各个产业中,渔业又是率先放开的,广东的渔业,则是全国最早放开的,”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副局长刘添荣说,“广东的渔业改革,走在了全国的最前沿。极大地解放了当时的生产力。”
1980年4月,绿水大队迎来了改革后的第一次渔汛期。“大家像疯了一样,一天到晚呆在江上打渔”,黄炳焕说,他们全家,也曾在江里不眠不休地足足捕了24个小时,“而且不只一次”。渔获的价格,也几乎在一夜之间有了根本的不同,原本一元一斤的广东鲂卖到了5元一斤,鲥鱼甚至出现了四五十元的天价。每天清晨,绿水江边再也没有了5个或者6个装着冰块的大桶,渔民们纷纷把渔获卖给了几乎与改革同时出现的第一批私人鱼贩———后者多为原来的渔民或者周边的农民转行。这些鱼贩把个体较小,品种一般的渔获装进自己的小船带走,那些主要供应德庆或者肇庆的本地市场。而那些“个大、名贵、生猛”的渔获,则统一在每天下午3时装进从梧州开往广州的“红星”大客船里。这些红星客船可以轻松地装下四五千斤活鱼,船内的换水水泵一直轰鸣到第二天清晨4点———客船抵达广州。对鱼贩们来说,运往广州市场的河鲜每斤至少比本地高出10元。根据绿水村渔民与鱼贩的共同统计:整个80年代,单单一个绿水大队,每年4-6月的渔汛期,19户渔民每月向广州输送的各类渔获至少过万斤。“鱼多的鱼贩都不愿收了,价格一般的鱼全部扔回江里”,黄金树说。
赚了钱,绿水的渔民们有的开始给自己的渔船安装小功率的马达,有的把原来的麻绳粗网改为胶丝细网,有的则贷款添置了新的运输船———总之,他们把利润重新投回了这个行业,没有转做他行,却也没有给产业升级。最风光的时候,绿水大队19户渔民的渔船加运输船总数达到了六七十艘,沿着江边集中停靠时,浩浩荡荡一两公里。对于渔民们来说,船多,就是富有的象征,一如农民对土地的渴望。
1987-1989年,一切达到顶峰,19户渔民们纷纷卖掉了刚添置不久的运输船,在他们看来,运输行业风险太大,又过于辛苦,远不如在家门口捕鱼赚钱容易。不少人搬到了荒置近20年的渔民新村里,拉起了电线,置办了家电,过起了富裕的生活。1980年,变革发生的当年,绿水渔民们渔汛期每个月的收入,达到了3000至4000元,每月平均过千元,这几乎是改革前的10倍甚至更多。当地的水利、工商等部门来村里招人,也无人理会。那时,这些部门一个普通办事员的年收入不过2000多元,不及渔民们一个季度所得。至于外出打工创业,更是没人想过。渔民子弟们大多念完小学,至多初中,便回家打鱼。这其中,包括年轻的黄炳焕。珠渔委调查表明,2005年前后,珠江沿岸渔民文盲人口占总人口的24.4%;小学文化程度的占41.5%。
临江思鱼
【沿着渔民新村旁的田间小路继续向上,大约1公里后是一个小山包。山上建着19栋2006年盖起的楼房,依然是两层,依旧是两排。只是,样式更新,面积更大。这是德庆县政府补贴因洪水失去家园的渔民们修建的。每栋房屋,政府补贴8000元。2008年,绿水大队又一次变身,与原来的回龙大队一起并为回龙社区,黄炳焕成了新社区的副主任,每月工资350元。】
在一份德庆县当地政府编纂的《德庆县水产资源调查和渔业区划报告》(以下简称《报告》)上如此记录,1980年,德庆县渔民的生产劳动率是每人每年捕鱼57斤。到了1981年,这个数字激增到了121斤,第三年,达到了135斤。全县淡水鱼捕捞产量1980年9吨,1981年21吨,1982年24吨,随后以每年10%的数量一直递增到1989年前后。“对渔业资源滥捕最严重的其实就是这十年,当时没有及时控制,现在看来,十分后悔。”德庆当地一位已经退休多年的渔业干部说。
1990年开始,绿水的渔民们发现西江里的渔获开始明显减少,总量以每年10%的速度下降,这让他们第一次感到了惊慌。其实一切早有征兆,《报告》在80年代中后期便发出警告,称全县的西江河段鱼类发生变化,“个体由大变小,群体由多到少,产量由高到低,有的甚至面临绝迹”。《报告》以鲟鱼为例,称其个体“由原来普遍的三四百斤重变成了只有几两重,即将灭迹”。广东鲂则从70年代末时,绿水大队一年捕获数量的2万斤上下,锐减到了80年代末的二三千斤。
无论是当地政府还是绿水的渔民,多把渔获的下降归结于当地经济的发展,周边水域越来越多的工厂污染了水质。“那里是淀粉厂,那里是皮具厂”,黄炳焕一一指点着,他说,这些工厂排出的污水都毒死过大批鱼虾。原本舀起变喝的西江水,现在必须先沉淀一会才能饮用。而沉淀的时间,从最初的半个小时,1个小时,2个小时,到现在需要半天时间。面对越来越少的资源,渔民们把渔网编制得越来越密,网眼从三寸缩小到一寸,不论鱼大、鱼小,一律捕捞。而电鱼、毒鱼、炸鱼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1992年,肇庆市在绿水村旁的西江上设立了广东鲂种质资源保护区,禁止渔民在每年的4-6月在保护区内捕鱼。1995年,当地渔政部门开始大规模实施增殖放流,其中被放流的中华绒毛蟹一度被鱼贩抬到了每斤125元的收购价。于是,每年6月-8月,螃蟹大批繁殖的季节,绿水大队旁的江面上布满了捕捞的渔船,“鱼贩们带着10万元现金都不够一天的收购总价”,黄金树说,这些被捞上的螃蟹,全部被送到了广州,在那里,鱼贩转手后,每斤可以获得10-20元不等的利润。就在那一年,这位绿水渔民深感资源越来越少,转行做起了贩鱼生意,而他的妹妹,则嫁给了黄炳焕。
1997年前后,由于发现来自长江的中华绒毛蟹无法真正适应珠江的环境,渔政部门终止了这一品种放流。几乎同一年,随着陆路交通的日益发达,从绿水村经过的红星船停运了。渔民们曾经试图用自己的渔船卖鱼到广州,可船速慢,没有水泵的小船每次只能拉上四五百斤鲜鱼,到了广州,至少有2-3成的死亡率,多的时候超过了一半。外销不畅,本地市场无法消化,当年渔汛,广东鲂的价格从每斤最高的50元降到了0.5元。
无论是年长的黄镜源,还是壮年的黄炳焕、黄金树都清楚地知道,最好的日子过去了。
老无所渔
【走在绿水社区里,19户人家,几乎看不到几个年纪在20岁-40岁之间的年轻人,多为白发垂髫。2000年开始,绿水的渔民子弟们开始成批地外出打工,几乎无人愿意再做渔民。据统计,目前绿水19户人家的总人口在200人上下。其中常住人口150人,专职渔民不到120人,且年龄基本在40岁以上。】
2007年,绿水社区上游80公里处的广西梧州长洲坝建成。根据珠江水产研究所的数据,西江单单一个广东鲂的鱼苗数量便在随后的4年内从644亿锐减到287亿。对于水坝,已经74岁的黄镜源有着直觉上的敏感,他说,1979年前后,随着周边一些小水库的建立,包括鲫鱼在内的几种洄游性鱼类已经不见踪影。而面对长洲坝,除了在绿水当地产卵的广东鲂,其它鱼类都出现了大幅度的减少甚至灭绝。
2009年,水利部门正式批准采砂船在绿水村旁的江面上挖沙作业。第二年,便有7艘采砂船来到广东鲂保护区周边作业。渔民们抱怨,河床的细沙被采空后,剩下的只有枯枝和碎石。捕捞时,渔网经常被刮破,更为严重的是,细沙没有了,鱼儿没有了饵料和产卵场。当地渔政部门曾经就此与水利部门协商,无果。
面对接近枯竭的渔业资源,渔民们有些庆幸,庆幸广东鲂保护区成立得早,河里的广东鲂数量还让他们可以维持基本的生计;他们又有一些后悔,比如当年不该卖掉所有的运输船,否则还能多一项收入。可他们并不清楚,就在他们下游4公里的回龙居委,原来的大队长李振森同样在感叹生活的困难:回龙大队当年虽然坚持运输,一度拥有了包括3条1000吨大船在内的15条运输船——— 来往德庆与广州等地,运送当地丰富的马尾松——— 可由于一直没有规模化运营,且信息闭塞,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最近两年,不少渔民开始卖掉运输船,重新回到江里捕鱼。
江河不舍昼夜,岁月不留白头。
如今,黄镜源仍然住在船上,这让他觉得踏实,偶尔,他还会撑船捕鱼,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船头,望着江水发呆。做了副主任的黄炳焕,每天除了捕鱼。还会为身在农村但属非农户口的渔民争取低保、新农合或是义务教育——— 绿水渔民们每月收入依然与30年前大体相同,月均千元——— 只是,到了清晨,他几乎再难听到鱼儿跃水的声响。黄炳焕的儿子即将初中毕业,同他当年一样,儿子年少便会打鱼。但黄决定让孩子继续读书,然后外出谋生计。黄金树已经成了当地最大的鱼贩之一,还开了间河鲜餐厅。如果渔获太多,他也偶尔会向广州发上几百斤货。
是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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